“我是说！”校长拿开了私塾先生抓自己的手，“顾清廉是金钱树我们是樟树栎树，顾清廉能长成参天大树，我们也能长成参天大树！我们讲国学课顾清廉也讲国学课，但我们的国学课和他的不一样，就像世界上没完全相同的野菜一样！”
校长嘟嘟噜噜的说了一大堆。
“。。”私塾先生。
私塾先生说不出话。
在之后的几天里，私塾先生都没怎么说话。
他们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只是看起来而已。
这几天里，私塾先生内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深信不疑的哲学崩溃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哲学：我也能成为参天大树，我能成为和顾清廉不一样的大树！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它的伟大在于，人们原来深信不疑的东西，正在逐渐溶解。——清末时代语录
私塾先生的哲学成长了。
哲学成长后，他们选了一条和箭金学堂不一样的路——应试国学。
应试国学，即专门应对科举考试的国学，应试国学主要讲的是四书五经c八股等科举考试内容。
“讲的都是考试考的，考试不考的我们不讲，”一位私塾先生解释说。
西元190年，虽然清廷有意取缔科举考试，但取缔通知一直没下来。
由于取缔通知没下来，各地科举考试依旧如火如荼的举办着。
对考试最热心的不是学生，而是学生家长。作为改变人生命运的唯一途径，科举一直牵动着众多家长的心。
俺为俺的娃操碎了心。——家长
家长最关心的是自己娃能不能通过科举考试。
由于关心能不能通过科举考试，所以关心学校考中秀才的人数。
考中秀才才能考科举。
科举分为乡试会试殿试，想参加这些考试，首先得是一名秀才。
省城每三年举办一次考试，成绩排名前一百的人才能成为秀才。
家长需要自己的学生成为秀才。
私塾先生根据家长需要因地制宜的把自己的国学课变成了应试国学课。
变成应试国学课后，私塾先生只讲四书五经，不讲其它内容。
四书五经是省城考试的考试范围。
为让学生集中精力应对省城考试，为让学生有更多时间学国学，私塾先生准备占用算术c外语c体操c医学等课程。
他们占用时，遭到了算术老师的强烈抵抗。
“我不占你们课你们也别占我的课！”算术老师说。
“。。”私塾先生。
面对冥顽不灵的算术老师，私塾先生对他晓以大义。私塾先生分别从国情c校情c学生情（学生情况）对算术老师展开教育，希望他通情达理把课让给自己。
“我不！”算术老师大声说。
“。。”私塾先生。
私塾先生沉默了。他们沉默了一会儿说：“一个月后举办的秀才考试是我们学校和箭金学堂的决战，如果我们不能取得好成绩，我们学校就会被箭金学堂击败。我们学校被击败后，就破产了，到时候不光国学课不存在，你的西洋课也不会存在。”
“。。”算术老师。
算术老师沉默不语。
他沉默了一会儿，做出了让步。
做出让步的算术老师和私塾先生签订了协议：秀才考试前一个月，西洋课由私塾先生占用。秀才考试后一个月内，国学课由算术老师占用。
协议签订后，私塾先生迅速在西洋课上对学生展开拉练，从考前的情绪准备到走入考场的过程再到拿到试卷后的奋笔疾书，他们都让学生实地操作一遍。
为战胜箭金学堂，私塾先生展开了背水一战。
他们真的在背水战斗。
凤麓学堂的制度非常简单也非常严苛，它的简单在于，学生都能看懂。它的严苛在于，制度上写的什么样，现实就是什么样。
制度上写的是：课程连续六个月亏损的老师，需离开学校重新锤炼技能。
“离开学校重新锤炼技能”，就是说，不能领低保了。
这条制度，是建校之初私塾先生和校长反复磋商的结果。
凤麓学堂建校之初，私塾先生靠自己出类拔萃的教学技术帮学校实现了盈利。学校盈利后，私塾先生拿出部分钱作为亏损老师的低保。私塾先生希望他们努力提升教学质量努力扭亏为盈，但没想到，自己给他们低保后，他们不但不努力，还劝自己也不要努力。
“干嘛让自己活得那么累”一位课程持续亏损的老师说。
“。。”私塾先生。
私塾先生沉默不语。
部分私塾先生受到影响，不再用心教学了。由于不用心教学，他们的课程也亏损起来。
凤麓学堂亏损的课程在增加。
亏损课程增加下去的话，学堂会倒闭，私塾先生和校长会一起喝西北风。
为了不喝西北风，私塾先生和校长召开了会议，在这次会议上，他们磋商出一个方案：课程连续六个月亏损的老师，需离开学校重新锤炼技能。
这个方案，最后被确定成了制度。
课程亏损的老师开始时不把这个制度当回事，但六个月后，随着一位亏损老师的离开，他们发现，这个制度是真的。
课程亏损的老师也开始努力起来。
“连续六个月亏损的老师，需离开学校重新锤炼技能”，这项制度，被称为课程淘汰制度。
课程淘汰制度运作至今，已经让数十位老师离开，其中就有校长弟弟周骏彦。
周骏彦虽有留学经历，但他的课连续亏损，由于连续亏损，他被迫离开了凤麓学堂。
在对课程淘汰制度的执行上，私塾先生也好校长也罢，他们都拿出了自己应有的魄力。
他们的魄力有了回报。
在淘汰制度鞭策下，凤麓学堂始终实现着大幅度盈利。由于大幅度盈利，私塾先生和校长成了当地收入最高的群体之一。
课程淘汰制度在箭金学堂成立后仍在运行。
秀才考试前，私塾先生已连续亏损五个月，如果他们不能在接下来的秀才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国学课会被淘汰，私塾先生也会被迫离开凤麓学堂。秀才考试后一个月内没有国学课，不但是私塾先生和算术老师的约定，也是学校的规定。
“每当私塾先生遇到困难，每当私塾先生想要放弃，他们就会读这本书。
读这本书后，私塾先生会重新燃起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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