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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出来。”星沉背手站在灵堂门口。
“嗯？”沈越凌努力睁了睁眼睛，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星沉顾不上手里的兰生，直接放在地上，径直走过去：“你怎么了？”
“我好像……看不到了……”
星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真的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我是不是……瞎了？”
“你别急，我去叫柿霜夫人。”
星沉急急忙忙地出了门就往后院里闯，顾不上漫天的飞雪。
沈越凌则是一开始心慌了一阵，很快就适应了黑暗。过了一会儿就平静下来，心里琢磨着可能是时候考虑归隐了。
就像沈野说的那样。
他慢慢跌坐在地，像是在做一个十分痛苦的决定：“沈野，你说我应该听你的吗？”
突然他的一只手感到了一阵由金属传来的阵阵凉意，他摸索了好一阵，才摸到那个星沉忘记带走的酒壶。
掀开盖子一闻，竟是兰生：“爹，你别怪我贪酒，这兰生实在太香了，就跟我生辰的时候你送给我的是一样的。”
沈越凌顾不上许多，只觉得自己浑身每个细胞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想要喝酒，包括他那不中用的眼睛——也不过是哭了哭，怎么就会瞎了？
“好酒啊爹，你也喝两口。”
沈越凌喝一口便倒一些在地上，假装自己还在和沈野同醉。
眼睛里不断地冒出液体，却是怎么擦也擦不完。
直到京柿霜披散着头发，和齐渊星沉来到灵堂之时，沈越凌才知道自己哭出的不是泪水，而是血水。
师娘说眼泪已经流干了，再哭也只能是流血了。
齐渊心疼地看着自己这个徒弟，忍不住又伤感起来，却又不敢出声。
“多久复明？”星沉期待着京柿霜的回答。
京柿霜收起手里的银针，叹了口气：“心病还需心药医。这个我只能尽力试试，复明……也得看越凌的造化了。”
“不要紧，我很快就能好的。”沈越凌的舌头已经开始打结了，刚刚喝下的冷酒也让他开始发抖。
齐渊只得扶了他回房休息，京柿霜也一同去帮忙。
留下星沉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星沉默默给沈野汇报了一下沈越凌的情形，之后便怒气冲冲地从灵堂出去找洛蝉衣算账。
“洛蝉衣！”星沉一拳朝洛蝉衣苍白无色的脸上招呼过去。
洛蝉衣躺在地上，吐出口中的一口血：“星沉你疯了？！”
“他要是有什么事我就杀了你！”
妈的！这人的脾气还真是说上来就上来。
洛蝉衣起身问他：“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他……失明了。”
“什么？”
“喝了你的酒，他失明了。”星沉还是怒气冲冲，眼看着就想再给洛蝉衣一拳以保持平衡对称。
洛蝉衣缕不清其中的关系，什么叫顾宸钧给他的酒让沈越凌失明了？
“不会的！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星沉却是怎么也不依不饶：“我不会有错，我的直觉不会有错！”
洛蝉衣这才长吁一口气：“敢情都是你猜的？”
“是直觉。”
洛蝉衣一头黑线：“实话跟你说了吧，那个酒是顾宸钧给的。这天底下你说谁会害上将军我都相信，唯独顾宸钧，我不信。”
“你骗我？”
“不是骗你，只是告诉你事实。顾宸钧这个人，就是很爱沈越凌，只是打死不会说，也打死不敢让人看出来。”
星沉动了动嘴唇，终究只问出一句：“你是谁的人？”
“我？当然是你的人。”
星沉抬脚又想走。
“是顾宸钧的。”
“为何？”
“因为我最后的任务，是杀死顾宸钧，而我，失败了。”
星沉有些迟疑，因为师父跟他讲过曾在一片荒林里见过一只又老又丑的老虎，因为旱灾没有吃食，却始终守在一个山洞口。最后这只老虎被师父斩杀，师父进到山洞内却发现那里有一窝老虎崽子，这就是师父所谓的虎毒不食子。可是……
“是……顾南星？”
“除了他，还有什么人使得动我？”
不提也罢，一提起，星沉这才想到其实洛蝉衣在还不是白发的时候也是个高手中的高手，只是后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之后呢？”
洛蝉衣将手中的玉箫转得虎虎生威：“什么之后？”
“被除名之后呢？”
“你能不提吗？”从天机阁被除名，这真是洛蝉衣这辈子最大的污点了。
“不能。”
洛蝉衣上下打量了星沉一番，将手搭在他肩膀上，活生生演绎了“勾肩搭背”四个字：“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还有一件事，沈将军，到底为什么死了？”
“这个……我还不能说。走吧，去看看你宝贝的上将军，你再逼问我我也不会说更多了。”
二人到的时候沈越凌已经睡着了，但是京柿霜和齐渊还留在外间，齐渊一手按在京柿霜手上，另一手扶着她瘦弱的肩膀，正在宽慰她。
洛蝉衣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的世界。
在细细询问了京柿霜之后，洛蝉衣才得知，果然如星沉所说，沈越凌双目失明。不过失明的原因并不是那个酒啊。
洛蝉衣有些无语地踩了一下星沉的脚。
星沉皱眉：“干什么？”
“没什么。”
洛蝉衣又啧啧两声：“星沉你不是看着他吗？怎么他哭的时候你不知道？”
“我……都是站在他身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就总是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他，跟着他。而不敢再像刚来他身边那时候一样，故意走快让他追着跟着自己。
“真是没用，你就不能跟他比肩而立吗？”
星沉愣了愣：比肩而立？
这是奢望吧，主仆尊卑有别，又怎敢比肩？可是……自己心底想的不就是有一天能跟他比肩看遍将离风光吗？
“依我看，还是先跟皇上商量一下吧，毕竟……他还是有自己的担子的上将军。”洛蝉衣调头对齐渊道，“齐渊先生，作为军师，你觉得呢？”
“嗯，公私还是要分清啊。明天就去禀告那位吧。”齐渊这回再也不想认这个皇上，他认识的顾宸钧不是这样的，他怎么可以心狠手辣到害死沈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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