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柏心翼翼讲着，他道：“我也不知老爷爷姓什么叫什么，他待我真的很好。他总在咳嗽，他说在我很的时候见过我一回。他”
完颜柏回忆起与老爷爷相处的情景
老爷爷咳嗽几声道：“你答应我不再哭，我也答应你帮你把你师傅和江灯带到这里来。”
完颜柏果然止住哭啼，泪眼婆娑道：“老爷爷，你说的可是真的？”
老爷爷笑了，露出黑森林一般的两排牙齿，道：“完颜柏，爷爷说过的话，自然都是真的。”
完颜柏道：“老爷爷，可是我想父母和妹妹怎么办？”
老爷爷脸上忽然阴云密布，道：“完颜柏，有爷爷陪着你不好吗？你父母能给你的爷爷都能给你，只会比他们给你的多，不会比他们给你的少。日后你就会知道了，你要记得，以后不要跟我提你的家人，爷爷会不高兴的。”
完颜柏见他寡瘦的脸上一双豆大的眼珠子凶光毕露，不由害怕，道：“老爷爷，你不高兴了会怎样待我？”
老爷爷道：“我这个人对一个人好，愿意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他。若是对一个人心生厌恶，不择手段我也要将他弄得生不如死。”
完颜柏骇然，道：“老爷爷，你会不会有一天厌恶我？”
老爷爷忽然满脸堆笑，摸着他的脸颊道：“爷爷欢喜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厌恶你！”
完颜柏道：“老爷爷，你带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欢喜我吗？”
老爷爷道：“是啊。你很的时候，我见过你一回。转眼十几年过去，想不到你竟然出落的这么俊美。我一见你就心生欢喜。
我这儿有十来个男孩子，他们岁数与你也相差不了几岁，个个都生的模样清俊，我管他们叫做十三官。
十三官里面模样最出众的要数宦舸。可是当我看到你，发觉你比宦舸还要好看。爷爷最是稀罕模样好看的男孩子，乐意好看的男孩子围在我身边，便是闭上双眼听他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也是生平惬意之事。
爷爷自然是老了，再也回不到青春少年时候了。我跟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一天到晚伺候人家，稍不心，就挨责罚，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那时候啊”
老爷爷眼神空茫，似乎陷入对遥远往事的回忆。
完颜柏泪痕已干，安静听他讲着。
老爷爷道：“那时候啊，我每天的生活都是好像如履薄冰似地，替人家端屎端尿，递水擦汗，一天到晚不知跪着多少次。
我那时候就想要是我不进入这红墙黄瓦里面来多好，就在我们那里，稀里糊涂地长大，直到老迈不堪。”
完颜柏诧异道：“老爷爷，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那里，去伺候人去呢？”
老爷爷道：“谁乐意离开呢？是家里面人多，连年干旱，谁也吃不饱肚子，不离口就得饿死。”
完颜柏打量屋子里面，道：“老爷爷，我瞧你这里比我家还要好，可见你苦尽甘来，终于过上好日子了。”
老爷爷瞧瞧这儿瞧瞧那儿，道：“是啊，我现在终于扬眉吐气，过上人上人的生活。可我吃了多少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老爷爷似乎又陷进到往事的云烟里面，混浊的眼睛木木呆呆，目光仿佛定在了一个地方。
完颜柏续道：“他说我脸上便是一颗痘痘也没有，皮肤光滑的如同丝绸一样，他说我比宦舸长得要好看许多。”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的确比宦舸长的好看。”
完颜柏道：“师傅，我今天还和宦舸他们一起学弹琴了呢！”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他叫你跟他们一起学的？”
完颜柏道：“是啊。我们不光学弹琴，还学茶艺，还学绘画，还学填词呢。”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这老头搞什么玄虚，弄一帮孩子养着，学这学那，要干什么，他没跟你说吗？”
完颜柏道：“没有。”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觉得这是什么地方？”
完颜柏道：“倒好像是皇宫里面。”
如意法王禅灵子惊道：“你确定？”
完颜柏摇摇头，道：“我只是猜测。”
如意法王禅灵子泄气道：“你也只是猜测！”
完颜柏道：“师傅，我还猜测老爷爷是个老太监。”
如意法王禅灵子瞪大了双眼：“你说什么？”
完颜柏道：“我说我猜测老爷爷是个老太监。”
如意法王禅灵子瞧瞧门那儿，竖起中指在唇边发出“嘘”的声音，道：“声说话，不要被别人偷听了去，你为什么这么猜测？”
完颜柏道：“师傅，我听老爷爷说话声音，尖尖细细，好像被一只大手掐住脖子说话一样。”
如意法王禅灵字道：“我听人家说太监身上都有一股尿骚味儿，那老头身上有没有？”
完颜柏道：“没有。他身上总是香香的，很好闻。”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完颜柏，你自己一个人睡？”
完颜柏道：“我和老爷爷一个床上睡，他在外面，我在里面。”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什么没有？”
完颜柏想了想说：“老爷爷屋子里有个大柜子，柜子里面有好多暗格，每个暗格里面都藏着好吃的。老爷爷屋子里面还养着一条狗，一只猫，两只鹦鹉，八个乌龟。”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这些都不重要，我再问你，他这里屋子有多少间，怎么个走法，人有多少，都是什么样的人。”
完颜柏道：“我去哪里，眼睛上都被蒙上黑布，到了门边，黑布才被给摘下来。我见过的人除了十三官，再就是绿竹姐姐，还有琴师。”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琴师是男人还是女人？”
完颜柏道：“琴师也是一个姐姐。”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也是一个漂亮姐姐？”
完颜柏摇头道：“她漂不漂亮我可就不知道了，她脸上罩着一层面纱。”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不是说还学绘画茶艺填词吗，那这些老师你没见他们是男是女吗？”
完颜柏道：“绘画茶艺填词都是绿竹姐姐一个人在教。”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噫，她竟然还多才多艺，真是难得。”
完颜柏道：“绿竹姐姐画的孔雀开屏可好看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完颜柏，我怎么瞧着你竟是有些乐不思蜀的样子？”
完颜柏蓦然红了眼眶，道：“师傅，你冤枉柏儿了，柏儿想回家，可我也知道回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意法王禅灵子沉吟道：“不要着急，待我慢慢想办法，咱们一定能逃出去。”
完颜柏道：“我父母妹妹是不是都急坏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是啊。我想他们也在找你，他们在外面总比咱们在里面办法多些，咱们就盼着他们早点找到这里来吧。”
如意法王禅灵子躺倒在床上，眯着眼睛想着绿竹演示茶艺的样子。
完颜柏拉住颜良的手，道：“江灯，我妹妹找不见我，有没有哭鼻子？”
颜良只“呃呃呃”地叫着。
完颜柏道：“虽然你不能回答我，我还是感到满足，因为至少还有你陪着我。”
天色渐黑时，完颜柏被绿竹带走。
完颜柏回到老爷爷屋子里，只见宦舸依偎在老爷爷腿边，老爷爷怀里抱着他的黑猫。
“完颜柏，你回来了！”宦舸打着招呼。
完颜柏道：“你和老爷爷在干什么？”
宦舸道：“爷爷给我讲故事，我自然就是在听故事。”
完颜柏道：“讲的什么故事，我也要听。”
老爷爷笑道：“不过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你还是赶紧吃饭去，填饱肚子要紧。”
完颜柏道：“今儿有什么好吃的？”
老爷爷道：“是五丁肉，三豆酱，还有四椒麻鸡。”
完颜柏道：“我猜还有六米粥。”
老爷爷笑道：“就你想的多，倒是有粥，可只有薏米红豆粥。”
宦舸忽然坐起，拉完颜柏坐到他身边，凑他耳边说道：“你师傅现在还那么难受吗？”
完颜柏点点头，也凑他耳边说道：“我才出来时，他花水仙毒又发作了，难受的不行。”
宦舸凑他耳边道：“我这里有一味解药或许可以解他所中之毒，我这就给他送过去。”
完颜柏凑他耳边说道：“那可太好了，宦舸，我替我师傅谢谢你。”
老爷爷道：“你们两个猴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讲给我听听。”
宦舸站起来，道：“爷爷，那是我俩的秘密，谁也不能告诉。”
老爷爷笑道：“不说就不说，不要说我坏话就行。”
宦舸道：“呀，爷爷，我得走了，绿竹姐姐还叫我帮她给水仙花浇水呢。”
老爷爷道：“那你赶紧去吧。”
宦舸溜了出去。
如意法王禅灵子此时正是花水仙毒发作，躺在床上如同一滩烂泥一样。
颜良瞧着他，一动不动，仿佛一尊丑陋的雕塑。
忽然门帘掀开，宦舸笑嘻嘻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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