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法王禅灵子怒容满面站到完颜柏身前，道：“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可心甘情愿做我徒弟？”
完颜柏战战兢兢，答道：“叔叔，强扭的瓜不甜，求求你放过柏儿吧！”
如意法王禅灵子俯身抓起他来，倏然一掌拍在他脑袋上，完颜柏哼都没有来得及哼一声，便垂头晕了过去，软塌塌躺倒在他怀里。
待他悠然醒转，烛火之下，只见如意法王禅灵子手持禅杖，杖端蛇头部位朝着自己腿。自是他趁他晕过去时，将他裤腿挽起，露出一截腿来。
完颜柏惊得魂飞天外，欲朝后退缩，身体却如同胶着一般，半点挪动不得。
“我叫蛇儿咬你如何？”
“不要啊！”
如意法王禅灵子轻轻摇头，道：“不行，你一再违逆我的意图，我对你说过，我这个人睚眦必报。”
完颜柏直到此时尚且心存侥幸，心想：“你虽凶巴巴面目可憎，未必真敢叫这蛇儿咬我，你叫蛇儿将我咬伤，该当如何对我父母及耶律楚乔叔叔交代。”
他这样一想便哀求起来，道：“叔叔，你快放我回去吧，我向你保证，回去之后绝不跟父母提起你要收我为徒这件事。”
如意法王禅灵子恶狠狠道：“你就是回去跟你父母说了又怎样，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还能怕你父母？”
完颜柏道：“毕竟你与我父亲称兄道弟啊！”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这个人翻脸不认人，前一秒我和你把酒言欢，后一秒你可能已经被我杀死了！”
完颜柏听得头皮发麻，道：“叔叔，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一百个响头。”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宁愿给我磕头，也不愿拜我为师，好吧，就叫我的蛇儿稀罕稀罕你。”
完颜柏摆手道：“不要，不要”
如意法王禅灵子狰狞而笑，也没见他如何动作，禅杖上蛇头口里忽地喷出一股黑水，完颜柏失声尖叫。
那股黑水直朝他腿袭来，中途被如意法王禅灵子手指虚点，半空分散，只有一滴黑水落在完颜柏腿上。
完颜柏只感觉黑水落处，又痛又痒，宛若真的被蛇咬了一口一样。他惶恐大哭，想着自己怕是命不保，被这丑人害死屋中。
“你哭什么，你死不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仿佛知他心中所想，一语道破他心事。
完颜柏毒液在腿，早已吓得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胆战心惊地说道：“叔叔，我是不是一会儿就毒发身亡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冷呵呵笑道：“你再观瞧它一会儿。”
完颜柏瞅着腿上那毒液，眼睁睁看见它渗透进皮肤里面，烧灼得燃起一缕白烟。完颜柏惊得面无血色，颤声道：“完了，我命休矣！”
如意法王禅灵子阴森森道：“你死不了，只是身上多个记号，这个记号就是你不听话的好处。”
完颜柏心头乱跳，道：“那岂不是落下一个疤痕？”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身体上不知有多少疤痕，你要不要欣赏一下？”
完颜柏道：“不要。你身上便是有一万个疤痕，你自是不介意。可是我身上光光滑滑，认识你之后，从此就有个疤痕，我很是在意。”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得罪了我，每过半个时辰我就叫蛇儿咬你一口，你说我身上至少有一万个疤痕，你自己算算，每隔半个时辰，蛇儿给你咬出一个疤痕，统共会咬出多少疤痕？”
完颜柏大骇，此时知他无论说什么，他定然不顾他人感受，说到做到，自己若是再不识相，恐怕身上布满疤痕，斑斑点点，遍体均是，倘若脸上也是，那自己岂非生不如死！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看！”
完颜柏只顾沉思，没有看自己腿儿，这时经他提醒，一看那被毒液灼伤之处竟然呈现一圆疤，色黑漆漆地，好像一粒黑圆珠。
完颜柏惊道：“叔叔，我若拜你为师，你能把它为我消除掉吗？”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不能。它会跟你一辈子，除非你死了，肉儿被虫吃了，它会消失不见。”
完颜柏凄然道：“它是消失不见了，我也只剩骨头架子了！”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怎么，你终于想通了，回心转意想拜我为师？”
完颜柏道：“我想拜你为师，发自肺腑，从今往后，唯师傅马首是瞻，如有三心二意，叫我死无全尸。”
如意法王禅灵子在他身上轻轻一拍，完颜柏身体已是能够自如活动，伸手朝疤痕处摸去，只觉滚烫灼热，不觉眼泪滴滴落下。
如意法王禅灵子喝道：“你还不拜我为师，还待何时？”
完颜柏一个激灵，泪眼婆娑，朝他磕头，口称“师傅”。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可有言在先，你若背着我偷偷另拜他人为师，我便将你手筋脚筋全部挑断，一生痛苦不堪。你若心中藏有他人武功秘诀，叫我发现，我便毁你双目，叫你一生见不到光明。”
完颜柏惧怕不已，跪着言道：“师傅，柏儿瞒天瞒地不敢欺瞒你，日后必然对你忠心耿耿，不怀二心。”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我暂且信你，三日之后夜半之时，你可到陵山找我，我在山顶等你。”
完颜柏道：“柏儿到时候一定会去。”
如意法王禅灵子道：“你腿上疤痕灼热再过一个时辰自然消除，不必担忧，我瞧你也困乏了，我送你回家。”
出了耶律丞相府，如意法王禅灵子将他扛在肩头，如风掠飞，宛似比那马儿都快。
完颜柏心里乱糟糟地，若在平时得以有这样一个高人带他如鸟飞掠，他不知该怎样兴奋，而此时他殊无半点乐趣可言。与耶律掌珠没有碰面，反倒莫名其妙拜了一个黑猩猩一般丑陋不堪的人为师，他心里面一百个不情愿，哪里还能高兴起来。
完颜柏心如死灰，想到自己从今往后要与他长相接触，不由得又是惶恐，又是不安，平日机灵此时半点也无。
快到国师府时，如意法王禅灵子轻轻把他放了下来，道：“我不便再往前去，你可自行回家，记住咱们师徒约定。你若三心二意，随便告诉任何一个人，我听到谁听你说过拜我为师之事，我便将那人双耳割下。”
完颜柏本来打算回去即告知父亲，叫他出面替自己回绝拜师一事，此刻听他这样一说，哪里还敢回去求父亲帮助。
如意法王禅灵子飘然离开，留下完颜柏呆怔原地，瞧着他暗红背影，想哭都哭不出来。
他悄悄潜回家中，偷偷溜回自己屋子，只见屋子里烛火亮着，颜良在桌边痴望烛焰。
完颜柏蔫头耷脑也不跟他说话，坐到床边，唉声叹气，泪珠儿在眼眶里欲要滴下来。
颜良从未见过他如此消沉，从来都是见他意气风发，心里揣度他与耶律掌珠之间闹了不愉快。
见他如此萎靡不振，颜良反而有些开心，他有意逗他，忽然朝他呲牙咧嘴，“呃呃呃呃”地不停叫唤。
完颜柏急道：“江灯，你不要瞎叫，我没心情陪你玩。”
颜良讨了个无趣，凑到他身边，突然从他眼下抹下一滴泪水，伸手给他看去。
完颜柏将他手儿拍到一边，道：“我就是哭了，怎么地吧，那个狗屁如意法王禅灵子硬逼着我给他当徒弟，还说我把这事告诉给谁他就割掉谁的耳朵。好啦，我把这事告诉给你听了，你就等着他来割掉你的耳朵吧！”
颜良挤眉弄眼，憨憨傻笑。
完颜柏叹道：“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听也听不到。”
颜良不意他竟然机缘巧合另拜他人为师，不禁有些自怜自艾，默默回到床边，想着：“他兄妹二人一个拜崔护为师，一个拜如意法王禅灵子为师，而耶律掌珠也拜得他人为师，只有自己无父无母，在外飘零，拜不得任何人为师。”
他呆呆出神，完颜柏见他模样，以为他在模仿自己，气恼不已，吹熄蜡烛，和衣而卧。
待到天明，完颜柏去见过父母，被父母问及昨夜之事，完颜柏只说昨夜在耶律丞相府谁的昏沉，偶做噩梦，梦到被一条大蛇追咬，醒来惊出一身冷汗，遂央求耶律丞相府一下人骑马将他送回。
完颜淳夫妇笑过一回，要他快些吃饭，说是他师傅已来过几回，要他赶紧随他去练功。完颜柏对父母说每每练习崔护教的吐纳之功，就头痛欲裂，很是害怕跟他练习。
完颜淳只道他撒谎，跟了他去看看。
在树林之中，崔护站在一旁指导，完颜兄妹席地而坐练习吐纳之功。
完颜柏练至中途，突然捂头倒地乱滚，直呼头痛。
崔护与完颜淳俱都惊讶不已，上前看视，见完颜柏痛苦之状，不似装出来的。
完颜淳急得不行，抱住他道：“柏儿，你怎么了？”
完颜柏哼哼唧唧，翻着白眼，从他怀里滚落，在地上来回折腾，唬得完颜淳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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