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德小区是s市低调奢华的高档小区，聚集着高官政要c商人富甲。
朝阳冉冉升起，空气中夹杂着温润的水气，有或穿着大方得体贵妇步履轻盈，身伴各式宠物，悠闲自在，享受着慢生活，打发时间。
在小区遇见，礼貌招手，或者微笑示意，或者寒暄几句，完全没有小区外各种人等紧张忙碌，而又愁苦的气息。
周六。
程雨薇起床，收拾家务，其实有保姆李婶一人便可轻易打发，但是，她太闲了，闲则空虚。
有一次，他跟丈夫谈论过这个事情：即使不要保姆，她也可以收拾房间，且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与儿子，无需保姆，被他丈夫夏力峰拒绝。
他的理由是：在这个小区，每家都雇佣保姆，所以不能例外，不然会被别人看不起，在此别墅，都是有头有脸人家，这些都是标配。
这是最没有缘由的拒绝，也是最冷漠的拒绝，他的用意明显：空虚！
他丈夫的眼神告诉她：这就是你的惩罚！有一种惩罚，就是像木偶般生活，一辈子空白！
程雨薇除了买菜，从不出门，就像木偶。
所以，此事搁浅。
程雨薇心神不宁，似乎满腹心事，刚吃完早饭，拿起手包走出门外。若大的房子只剩下保姆与他的儿子，她甚至忘记询问儿子最近学习如何。
当她走出大门后，回望一眼高耸的别墅，怆然若失，之后，徘徊在马路旁，等着出租车。
在华德小区地下车库，停满各式各样豪华汽车，程雨薇也有一部代步双门轿跑一一一一z4，只不过，买菜的时候，她并不开车，比如今天。
现在她的目的地就是永辉超市。
约莫等待十几分钟，程雨薇终于拦住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向后座望了一眼，继续开车，其实，他也看不出什么，程雨薇裹得严严实实。
永辉超市离华德小区五站路，若想去买最新鲜c最安全的菜，也只能去永辉超市，华德小区的主妇们都会去那里购买蔬菜水果等食材，程雨薇听从丈夫，十几年从未去过其它超市。
好像，她丈夫的话就是圣旨，唯有遵从，不能抗拒。
今天是星期六，照例出去买菜，这也是夏力峰关照的。
当出租车开到幸福支路与环城路交界点不远处，她毫无征兆要求司机停下，奇怪的是，这并不是终点，这个街道离永辉超市还有三站路，并没有到达。
程雨薇下车后，走进路边的人行道旁，然后在流动摊点买了一块手抓饼与一盒牛奶，付完钱后，默默地坐在旁边的露天小木桌上细嚼慢咽，不与人攀谈。
摊点夫妇也从不询问什么，早已默契。
她甚至不问今天吃什么，摊点老板便将早餐做好！
这个摊点在幸福支路经营也有十年时间，在早上八点左右，他们已然习惯从出租车里冒出一位风姿绰约c容貌极美的女人，只要是星期三与星期六，从不间断，如同誓约，准时出现。
这是她多年的习惯，只要去超市买菜，只要吃早点，就会在幸福支路下车，当吃完手抓饼后，继续等车，直至钻进另外一辆出租车。
虽然这一次行色匆匆，她也没有改变习惯。当吃完手抓饼后，站在路边，等待下一辆出租车，然后继续向永辉超市进发。
摊主目送她离去，微笑地看着出租车缓缓消失，好像是在送别一直光顾他们摊位的贵人似的，亦好像，发现了她的秘密，露出迷之微笑。
当她坐稳后，立即摘掉黄褐色的太阳眼镜与遮阳花边圆帽，露出面目，车内气氛立即出现翻天覆地变化。虽然程雨双眸夹杂着丝丝焦急，也挡不住她的风情万种，就像烟雨古城，走来一位淡淡素装的女子，温柔似水。
词语贫乏的印小楼只会想到“漂亮”一词，最终还加上“红颜祸水”！
不过当她接触司机回眸眼神时，她双眸中的焦虑即被融化，忧郁随风飘散，全无踪影，淡淡的柔情蜜意，在眸中若隐若现，笑比褒姒。
出租车司机正是崔建国！
此前颓废的眼神，明亮清澈，恰如少年！
此时的崔建国绝不是一块又老又臭的豆腐，也不是又老又硬的砖头。他眼睛中充满关爱，生怕汽车后座的女人受了委屈。
他瞬间从冰冷变成火热，正如一位含情脉脉的小伙子。
“雨薇，警方怀疑到我了。”
崔建国语气平静，竟然夹杂着欣喜。对于别人来说，被警察怀疑这天大的事早就失控，却在他身上找不出半丝焦急，他开的车四平八稳，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16年前，我就知道这天迟早会来。”
“那就直接闹警局，不要再委屈自己。”
刚坐好，程雨薇柔声责问，谁都可以听出，语气中全是关切，眼睛似乎也湿润，“这样对你不公平！”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还在乎这点么，不过，你要保护好自己。”
程雨薇黯然神伤，“警方没把你怎么样吧？”
“暂时没有。只是进行笔录，不过，上次若不是在家，我都以为在审讯室。”
崔建国柔声细语，好像在讲述一件平淡无奇的事情，目光关注着前方，车子方超市方向行驶，正好堵车。
若是平常，崔建国去永辉超市绝不会走这线路。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只要程雨薇坐在车上，他必走这里，因为这里永远处在堵车状态，堵车这事只有一样优点，那就是延长时间。
当程雨薇在后座时，堵车是天底下最美好的事情！
“上次跟你说过，第一次，询问我与老安的关系，及不在场的证明；第二次，询问我一个月前为何与他们决裂；第三次，也就是前两天，来的叫印小楼的刑警，自称是队长，口气怪异，威逼利诱，像是发现什么隐情。”
“他们认定你是凶手吗？”
“我倒不怕他们怀疑，可惜的是，他们还是得到你的信息。”崔建国说到这里，心中怏怏，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这是我最最害怕的。我就算死也没有什么，可是你”
崔建国极目远眺，“你也不要害怕，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我赌他们只会暗中监视你，只要你没有出格的举动，拿你没有任何办法。当然你要与夏力峰极力周旋！”
汽车缓缓前进。
“那么你？”
“我没什么，你放心好了。这辈子，能与你厮守我已知足，虽然我也会怪夏力峰，但是这么多年来，不管他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秘密，但是起码没有干涉我们，也算老天有眼！”
程雨薇额蹙心痛，“若不是他，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境地，我恨他！我每天都在恨他，他为什么还没死，还活得好好的！我们跟他无仇无恨，他为什么会这样对待我们？”
崔建国握着女人的手。
手若无骨，这双手，他从记事起，就已刻骨铭心。那是一双令人魂牵梦绕的手，一辈子只记得一个人，一双手。
“或许，他忘不了过去的屈辱！不过，既然他这么做，我们却无办法！我现在也只希望，他能对你，与我们的儿子好点，我便知足！”
“他不会这样的！”程雨薇听闻后，立即打破崔建国的幻想，“他的目标，是我们三个人，不仅仅是你！不对，应该是四个人，还有崔语薇！”
车内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你要好好活着，你们才有希望！不要惹怒他，让儿子成人！如果”崔建国竟然露出微笑，“如果他真那么想，那么会后悔的。”
程雨薇重重地点点头，泪流满面。
“好吧，好吧哥，我一定会继续听话，把儿子扶养成人，不去恼他！”
“下车吧，绝不要犹豫，也不要回头张望！只要做你平日的自己就好！”
汽车内充满无奈的气息，永辉超市即在眼前。
“还有”崔建国拿一张纸条，“一定要按上面的去做！”
车子不可能堵一辈子，时间过得也太快了。
他满目不舍，相遇即有分离，他们分离太久，下车也是绝别。如果印小楼能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惊掉下巴。
他绝不是一块又老又臭的豆腐，若一个人心存爱意，又怎么会是一块砖头？
不多时，出租车缓缓停下，从出租车里下来一位戴黄褐色的太阳眼镜，头顶遮阳的帽子女子，走进永辉超市。
尾随的汽车与崔建国的出租车保持一段距离，崔建国松了口气，这是他所看到最好的结果：盯梢的并没有发觉乘客的异常。
他料到会有人跟踪，也早就发现有人跟踪！
但是，他还是来到幸福支路，每天8点左右准时经过，也只是想看看那里是否有位目如远山的女子在路边等候！
他稍着调整，然后消失在永辉超市面前，像往常一样拉客，四处转悠，直至到家，当看到女儿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没有闻到饭香后，他仿佛变成了一块又老又臭的豆腐。
他无声无息地拿起转台上的藤条，朝女儿肩背打去。
崔语薇默不作声，像是适应父亲突如其来行为，任藤条飞舞，单调乏味，就像一成不变的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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