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6日星期六晚，毕志飞死于客厅。
当晚，赵美华看完电影，推门发现恐怖一幕，惊慌失色，当场晕倒，幸亏毕爱丽本能抱住，醒来之后立刻报警！
当印小楼在电话中了解到，死者致命伤在心脏，且衬衫扣子错开这些信息后，他立即断定，他心心念念的凶手卷土重来，再现杀人手法，并且作案得逞，那么可以定性为：恶性连环杀人案。
这次接到实习生电话时，竟有些失控，没有顾及到熟睡的妻子，吵醒了李慧儿。
他迅速穿好衣物，抽烟提神，发动汽车直达小区，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印小楼隐隐兴奋，凶手终于再次作案！根据以往经验，若同一人作案次数越多，那么留下的蛛丝马迹也就越多，换句话说，漏洞也就越多，证据链就完整，尔后他又为内心的自私感到自责内疚。
因为，毕竟又一人丧命，若以死人为代价侦破案件，那么就太残忍了些。
半小时后，印小楼到达案发现场，赵美华在卧室抱头痛哭，伤心欲绝。女儿毕爱丽趴在母亲腿上哽咽着，眼睛红肿。
实习生无计可施，站在一旁，愣愣地看着美女刑警安抚情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伤疤，总会以岁月而结痂c消失。
印小楼呆立在毕志飞尸体旁边。
前阵子还谈笑风声的毕志飞，此时平躺在餐厅地板上，死状惨烈。想必最后还是挣扎一番，虽然无力回天，印小楼猜想。
扭曲的五官，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对死亡的敬畏？
有了上次处理现场的经验，这次进度异常快速，张天明正在填写材料，没有注意来人。
印小楼已经有初步的判断，不过有些推断还要验证。
不知何时，实习生来到客厅，与上次一样，当他看到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队长时，迅速招呼，然后递来纸烟。
印小楼见状，苦笑。
“这次凶手玩得有点大。”
没人明白他的意思，或许实习生能懂。
“是怕嫂子发火啊？”
从前几次的走访中，实习生知道毕志飞是印小楼的远房亲戚，所以联想到李慧儿的态度。
“那倒不是，我想出租车司机那么多人，一人一句，估计唾沫也把凶手淹死。”
印小楼的意思非常明显，这是针对出租车司机为目标的凶杀案，有调侃的成份。
实习生看着猛然吸烟的队长，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估计被赵美华给哭懵逼了，终于从嘴里憋出一句。
“要不要听听材料？”
“说。”
印小楼又猛地抽了一口。
“死者毕志飞，38岁，男，176厘米，死亡原因为锐器洞穿心脏，死亡时间大概在8点30分到9点30分之间，除死者手机，其它物品没有失窃，门锁没有破坏，没有打斗痕迹，衣服完”
说完，实习生听到美女刑警叫唤，赶紧离开，走向卧室。
印小楼没有答话。
张天明放下手套，应该是收集指纹工作结束，从面无表情的样子看来，证物方面也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线索。
印小楼一声不响地盯着死者，只是在相机闪光的时候，本能眨下眼睛。
没有生命气息的毕志飞，就像一根干瘪的木头没有生息，僵直地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的领口扣子没钮，其余扣子向下错位。宽大的衬衫没有破损，却被伤口的血迹渗透，如同印着一张让人毛骨悚地狱版图。地板c沙发c餐椅上，留有凶手拔出锐器，伤口喷射后形成的血滴斑点，那么完整，整个图案竟然没有瑕疵。
多么熟悉的画面！
也不知过了多久，印小楼回过神来，交待勘验与证物科兄弟们仔细寻找徽章c手机c红色断发等，与第一案件相匹配的物品。
他已然将案件定性为连环作案。
之后，作为远房亲戚，出于礼貌走向卧室，毕志飞老婆情绪稍有平复，正替女儿擦眼泪，紧搂着女儿，嘴里不停地念着，“别怕，乖乖，别怕啊”
毕爱丽的情绪与刚开始差不多，深埋在母亲的怀里，肩头颤抖，怕是受不了这样的刺激。
笔录已经完成，实习生与一位美女刑警试图安慰。
印小楼此时竟不忍心打扰，怕旧事重提，赵爱华无法再次控制情绪。于是在门外使个眼色，示意实习生。实习生立即会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他的记录本上写得密密麻麻，印小楼粗略地阅读一遍，内容中看不出什么端倪，也没有得到有价值的信息。
暂时安顿了赵美华与毕爱丽，因为亲戚的关系，印小楼让实习生联系心理专家，给母女心理疏导。
走时，印小楼问勘察人员，在茶几周围有没有发现徽章。
回答没有。
印小楼与实习生还不死心，两人移动茶几，茶几之前覆盖的地方，只有一层薄薄的灰，也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印小楼大失所望，这次凶手留下的信息，并不比上次多，反而更少。
下午，成飞刚到办公室按捺不住，连提神咖啡都来不及煮，迫不及待拿起案卷阅读。他昨晚有特殊事情请假，所以没去现场。
印小楼在抽烟，一根接着一根，房间里烟雾漫天，大家如入仙境，引来实习生阵阵咳嗽。
曾经有一阵子，妻子要求他去医院接受体验，他只是笑笑。与案件打交道的，十有八九是烟鬼，并不差他一个。他在李慧儿面前失去所有阵地，唯独这一爱好，还顽强坚守。
过一阵子，成飞把案卷重重扔在办公桌上，一脸灰心丧气的样子。
“这家伙是不是挑衅警方啊？”成飞说，“两起作案手法竟然完全一样，乍看都是破绽，动手后，却又无迹可寻！”
实习生叹气说：“凶手应该为同一人，现场留下的信息差不多。若张天明的尸检报告出来，就能断定！”
印小楼吐了个烟圈，手指点击着桌面，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内心的节奏。
他在思考。
“还差两样。”片刻之后，印小楼说，“还差头发与徽章。”
实习生应声说：“对！”
“现场也有些头发，不过没有出现类似安国案件那种。”成飞回答，“徽章也没有找到呢！”
“那说明什么？”印小楼说，“那根头发只是一个偶然事。”
成飞点点头说：“25岁左右的小姐，是有可能。一般人又怎么染那种夸张色彩，太招摇了！这也是上次通气会上的推断，想必可以成立。”
“那么一场案件的徽章，也是偶然事件。”印小楼说，“安心确实丢失过一枚，听安心说，领来几天就丢了，也符合现场徽章的特征，而毕爱丽从没遗失。”
“手机也没有可疑的通话记录。与前一案相同，手机不翼而飞，那么功能机又能藏有什么秘密呢？”
“况且，崔建国行为正常，每逢周六喝点小酒，昨晚也不例外，只不过，不在同一个小饭馆而已。从治安录像看来，步伐稳定，头脑清醒。小区门卫证实，他8点进入小区，没有什么异常。”
印小楼捏了捏太阳穴，最近感觉脑壳胀人，有点晕觉觉的，“是啊，他也没有戴手表或者手链的习惯。”
他又自嗨，语无伦次，“身高178厘米左右，光头或者短发，双眸无情，保持着结实身材，外看偏瘦，动作灵敏有力，右手戴着漂亮手表，当左手拔出匕首时，冷漠盯着流淌的血液，给一场死亡计时！”
实习生白了队长一眼，“你又是以崔建国模板，描述凶手画像了吧？不过走访后，你没有发现他手腕上有啥啊！”
第二天，印小楼与实习生再次走访毕志飞妻子赵美华。
开门后，赵美化泣不成声。毕爱丽竟然不在家，照常上学，出乎意外。
印小楼感叹，孩子毕竟是孩子，昨天还痛哭连连，今天就能去学校上课，这是需要多大的心。
想到这，他又想起安心，那个像洋娃娃的女孩，是否也选择淡忘，快速融入学校中呢？
这次来，印小楼没有抱着能得到什么惊喜的想法，因为第二起案件比第一起更干脆利索，只是对笔录中的电影感到好奇，而更多的成份是作为亲戚前来慰问，这是李慧儿的意思。
本来李慧儿今天也一同前来的，却被不可推卸的手术给耽搁。
但是，出于职业的本能，他还是问了些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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