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燕萍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泪不停地滴在她撑在两腿之上的手背上，空荡的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啜泣声。
而另一边白老师仍旧呆呆地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恍然如梦。我看向王梦雯，王梦雯对我露出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我做了个手势让她把从家里拿来的王敬文的那幅画交给我。
“白老师？白老师？白老师！”
我连续叫了三声，白老师才回过神来。
他惆怅道：“啊？还有别的事吗？”
“嗯，你今天这么早结束社团活动是因为听到赵飞把胡一凡推向马路的事吧。赵云成和胡一凡都已经被送去了医院，剩下的赵飞也已经逃跑，不过我想警察马上就会找到他的，所以你想要完成你所谓的报仇只能赶在警察找到赵飞之前的这段时间，不过你现在应该会放弃这个想法了吧。”
还以为白老师会接受我的说法，但他却不停地摇着头，口中犹豫道：“我”
也对，这些只不过是我一个外人的猜想，别人的感情我又怎么会看得出。我想如果不是由王敬文亲口说出自己的感情，恐怕白老师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于是我摊开了从王梦雯手中接过的画展示在白老师的面前。
“这幅画时王敬文画的，当时我们几个人第一眼看到王敬文的这幅画，还以为他画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或者是同样黑暗的深黑，其实两者都不是，因为实际上这幅画还没有画完。我们没学过油画的人或许看不出这幅画没有画完，但是我想白老师你应该一眼就看出来了吧。”
白老师无言地盯着这幅画点点头。
“那么就请白老师你允许我把这幅画画完。”
白老师摇摇头：“你没有必要经过我的允许，更何况他的妹妹还在这里，你应该问她妹妹才对。”
“不，当然要得到你的允许，因为这幅画时王敬文打算送给你的。”
“送给我？”白老师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我点头说：“王敬文跳楼自杀的日期是11月11日，但那时候他还没有画完这幅画，是因为他并不急着画完这幅画。我记得白老师你说过你的生日是在11月5日吧，所以王敬文他原本在这之前还有足够多的时间来完成这幅画。那么，白老师你能允许我继续完成这幅画吗？”
“请便。”白老师淡淡道。
于是我走到了其中的一个画架前，拿起了一旁的画笔，并且沾上了黄色的颜料，接着在王敬文的这幅画的右上角画上了一个饱满的圆。
嗯，作为我的第一次油画尝试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虽然只不过是画了一个圆，在对自己的画满意之后我便把画交给了白老师。
最先理解这幅画的内容的是洛言，他发出惊呼：“今晚月色真美！”
“对。有个成语叫做月明星稀，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圆月，所以那些星光便因此黯淡无光。至于画面为什么下面是黑色，右上角却是颜色与之相比较浅的蓝色，正是因为右上角有月亮这一光源才会呈现出这样的画面。我想喜爱夏目漱石的白老师你应该不会不知道‘今晚月色真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
白老师没有做出任何回答，他只是拿着王敬文的这幅画一直微笑着，我想这时王敬文想要传达的话应该也已经传达到白老师的心里了吧。
第一个起身离开油画社的是宁学姐，她默默地站起身来，并且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对我们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们跟她一起离开。跟在宁学姐之后的是洛言和楚静婷，接着周陌和王梦雯也站了起来。
我观察着王梦雯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对这个答案满不满意。算了，我也走吧，我拍了拍酸痛的大腿站了起来。
就在我脚踏出油画社的那一刹那，从身后传来了白老师哽咽的声音。
“明明我才是那个要说对不起的人。”
我并不知道在这件事上到底是谁应该和谁说对不起，这样的结局我想应该是谁都不想看见的，不管是王敬文还是白轩老师或者是黄燕萍，甚至是当初欺凌过王敬文的赵飞他们事到如今也变成了真正的受害人，我想他们在以后的生活中都会为这些他们做过的事而后悔吧。
不知在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的楚静婷在我耳边声说道：“余生皆为赎罪。”
这家伙明明早就走了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话说回来，赎罪这个词倒是挺贴切的。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呢。”楚静婷对我说道。
我叹气道：“只是有些累而已。”
“欸~是这样吗？”楚静婷边上下打量着我边跟着我的步伐，“我还以为你又在为赵飞把胡一凡推到马路上的事自责了。”
喂！你这家伙给我看着前面走路啊，这样很危险的知不知道啊！虽然路上确实没其他人就是了。
“我又不是孩子，不会一直纠结这种已经发生的事，与其活在过去的错误之中，不如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
“噗！”楚静婷忍不住笑道，“义无反顾算是个啥啊。怎么？你要去打仗啊？而且你不久前才不是因为赵云成的事内疚过吗？”
“你知不知道人是会成长的啊。”
“那你倒是成长的挺快啊。”
“那是自然，我又不像是某些人，明明已经是高中生了发育状况却和学生一样。”我的话里有话。
“某些人是谁啊？啊！”楚静婷总算反应过来了，她赶紧捂住她那有些残念的胸部，“你这家伙真是对了，我讲个笑话给你听吧。”
还以为楚静婷会和以前那样直接破口大骂，她现在要讲笑话给我听又是唱的哪出。
我很好奇楚静婷接下来想要做什么，便对她说：“随便你。”
“那我讲了，这个笑话我也是刚刚听来的，你知道刚才放学之后有个笨蛋拼了命地在教学楼里狂奔，看到这个笨蛋的人还以为他发疯了，说不定这件事还会成为学校新的怪谈呢，比如像是放学后狂奔的笨蛋，哈哈哈，你说这个笑话不好笑。”
这个笑话根本不好笑，我就知道楚静婷给我笑话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也不知道楚静婷这种阴阳怪气地挖苦别人的说话方式到底是从谁那里学来的，真的好像把这个人揪出来打一顿。
突然间，楚静婷表情严肃地对我说：“明明不需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的。”
我停下脚步。
楚静婷见状对我说道：“怎么不走了？是走不动路了吗？要我背你吗？”
楚静婷的这种说话方式真的是比她原来动不动就骂人还要讨人厌。
我停下脚步只不过是因为现在的位置刚好能看见白老师一直在画着的那些树，路上积满了枯黄的落叶，我想这时的风景大概已经不是那一天我们所看到的风景，白老师大概再也无法完成那副画了。
“王敬文他们选择一个人承受或许是不想伤害到别人吧。”我淡淡道。
“不是，我是在说你。”
“我？”我扭过头疑惑地看着楚静婷。
楚静婷微笑着点点头：“对。你不是还有洛言这个朋友吗？而且还有学姐，当然你c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也可以和我c我说。”
这家伙居然自己说着说着就开始害羞起来。而且这算啥？简直是不明所以，我从来就没有独自承受过什么啊。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鸣笛声。
“是警车呢。”多亏了洛言之前在油画社的讲解，我很快就分辨出了这是警笛声。
“是谁报了警吗？”
“大概是白老师自己吧，毕竟他盗用王敬文账号发贴的事已经引起了相当严重的后果。”
楚静婷不作声地点点头。
忽地一阵寒风吹来，我仍不住打了个哆嗦，没想到今天的天气预报居然是准的，明明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温度就已经开始骤降了。
说起来，我的书包里还有妹妹偷偷放进来的外套来着。
“你在拿什么？”看到我从身后取过书包的楚静婷向我问道。
“衣服。”
啊，有了，还好没有被我塞进课桌的抽屉里。
就在我刚刚从书包拿出外套的一瞬间楚静婷便从我的手中夺过了外套，她二话不说就把我的外套穿在了自己的身上撒腿向前跑去。
“喂！你干啥！”我朝着向前跑去的楚静婷喊道。
楚静婷停下脚步回过头对我做了个鬼脸。
“还记得你在食堂弄脏了我的衣服吗？这件衣服我就拿走了，这样你和我之间就互不相欠了。”
“哈？不对吧，按你这么说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欸？有这回事吗？”
“当然有啊！”
“那行吧，我下次请你吃大餐。”
然而这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楚静婷口中所说的大餐我要等到高三的时候才吃到，而且那个时候
算了，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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