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不是打算，他是真这样做的。
不仅仅是打算直接这样消失，要不是自己察觉到了不对，他甚至连这件事都不会让自己知道。
天道授予的惩罚，直到最后了，他还想骗自己是因为苏谂的幻境，而非因为自己。
扶笙害怕自己愧疚。
他哪怕要死了，他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感受。
这个世界哪里能找出第二个这般为自己着想的人？又哪里找得出第二个这样心疼自己爱护自己的人？
可如今这个人，他就要离开自己了
一想到这，戈焱内心就一阵恐慌。
他身为魔界的魔君，纵横六界，他早已忘记了恐惧慌乱的感觉，但是今天他感受到了。
他害怕害怕没有这人的世界。
“扶笙”戈焱颤着声音唤。
这一颤一颤的声音是扶笙从未从戈焱口中听到的。
他向来嚣张惯了，这带了些心翼翼的声音从他口中流泻出来，扶笙甚至以为自己幻听了。
可是看见戈焱颤抖的唇，他愣住了。
他不是幻听了，是他骄傲的魔君真的害怕了
“”扶笙望着戈焱如此，眼眶泛红，他伸手一把搂住了戈焱，默默的将泪水憋了回去。
“没事，你还有重祤有桐屿有整个魔界”
“但你是独一份的，任何东西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戈焱打断了扶笙道。
扶笙垂眸道：“很高兴很听你说这样的实话。”
“我不高兴。”戈焱抿唇道：“我向来很少说心里话，但一旦要说心里话，便是今天没有机会说了。”
“你听到这样的实话，你还高兴吗？”戈焱问。
扶笙顿了顿，点头道：“高兴。”
鼻下全是这人的味道，扶笙蹭了蹭戈焱的肩头道：“起码我还有机会听。”
“扶笙！”戈焱将人板正道：“你看得书多，你老实告诉我，有没有上古留下的，解除天罚的法子？”
“”扶笙垂眸道：“若是有，我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也不会让你这么难过。”
“”戈焱刚闪现的一点期待又瞬间变成了失望：“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从我面前消失？”
“”扶笙舔了舔干涩的唇道：“我可以事先离开”
“不许！”戈焱打断了扶笙：“你休想再有这个念头，我不想看到你消失，是想看到你健健康康的站在我的面前，而非在他处我看不见的地方消失。”
“扶笙”戈焱心头闪过一个念头，他看着扶笙的眼中带着割舍不掉的眷念：“你我同为可以自创一界的存在，其实时间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大的概念，活着这种念头，对于我们而言也不如拥有短暂生命的凡人要深刻其实身陨也好c烟飞烟灭也好，咱们若是一起”
“戈焱！”扶笙听到戈焱如此说，忙打断了戈焱。
他瞪着戈焱，眼中的担忧溢出，他伸手轻轻的打了打戈焱的脸道：“我都这样了，你还说这话让我放心不下是吗？！”
“生命，不管对谁，都是一样可贵的，凡人看重，你苦修成正果，更应该善待自己的命。”扶笙道。
戈焱抬眼，轻飘飘的看了扶笙一眼道：“那你呢？”
“”扶笙微微一顿，戈焱拉住扶笙道：“你苦修正果容易，你这么放肆折损自己的生命？”
“我”扶笙道：“所以现在惩罚不是来了吗？我舍不得你，我不想死，但是我”
“”扶笙没有说下来，戈焱咬牙道：“若是可以，我宁愿代你受。”
“若是你代受，宁愿我自己”扶笙道：“你的命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
戈焱站起了身，负着手背对着扶笙。
他微微抬头想了想道：“我去了天界的明镜台。”
扶笙一愣。
戈焱道：“我知道了你受天罚的原因。”
“你瞒着我我可以理解，我无法怪你”戈焱说着，自嘲一笑道：“若给以往，我定生你的气，让你坐立不安，给你些教训，可你如今这样，我想给你教训都做不到。”
“”扶笙虚弱的笑道：“那我还真是幸运。”
“幸运？”戈焱咬牙道：“天道授予的惩罚不至于要的命是有人动了你的命牌这样你还觉得自己好运吗？”
“”扶笙错愕，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会让戈焱暴怒的存在，可现在戈焱的语气如此平静，这让扶笙既担忧又不安。
戈焱道：“你知道我看了明镜台的感受吗？”
“五千年前”扶笙从床上起身，站在了戈焱的背后道：“五千年前我错手伤你，误会你灭了我仙灵宗满门，你消失后，我去了明镜台。”
戈焱身子僵住了。
扶笙空着眼睛定在虚无道：“我看到了我们在人界发生得一切事情除了中间那一个神秘相助钰怜的人。”
当初他看到明镜台，知道自己误会了戈焱的时候，那种后悔就似噬他骨肉的毒药一点一点将他的骨肉吞噬殆尽，这种痛苦
他到现在还记得。
他对钰怜的恨，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但对谁的恨都比不上他恨自己。
他恨自己不够相信戈焱，他恨自己下手伤他，更恨自己无法挽救
比起那暗中相助钰怜的神秘人，比起钰怜，他才是罪魁祸首。
戈焱那般厉害的人物，若不是自己，没有人能伤得了他。
也因为这样，他足足找寻了戈焱五千多年。
那五千多年，他没一刻过得舒心。
他没有报复钰怜，一是责任大多在自己，二是活着远远比死了对钰怜的惩罚重。
他没有去找去查神秘人，是因为找到戈焱比较重要。
找了五千多年，他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
这些苦他都知道，所以，他怎么会不了解戈焱在明镜台看到一切时候的苦楚呢。
只是他们情况不一样，他不说是为了戈焱好。
当初戈焱不说，是自己不相信。
“戈焱我看了明镜台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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