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秀僵硬的抬起脖子，瞪大了眼睛盯着正面硬刚了一枪的无牙子，过于苍白的面孔让她看起来像是已经死了。
她来到中原之前，教里的组织后勤部给了她一份“最新”的天下武者榜千人版的译制本。上面排在第七位的，就是嵩山逍遥谷的观主无牙。
柳文秀还记得那几个老不死三令五申的叫她不要招惹排在这个榜单前面那几页的家伙，就好像碰见任何一个，他们整个蛊仙教就会人间蒸发一样。
柳文秀也知道他们说的或许没错，毕竟能活的这么久，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的证明。年轻人的实践往往证明老人是对的。
但明白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她的血还是热的，是活的，不像那些为活而活的老人一样死寂。
所以虽然她表面上答应得痛快，内心深处其实还是想要见一见天下最厉害的那几个人的。她又不是不劳而获一夜晋级的渣渣，也是通过天赋和努力得来的传承，就真的那么不值一提吗？大家都是先天，她并不觉得自己就在哪里比人差了。
天下很大，强者很少。在柳文秀来到中原的这半个月里，别说天下前十，她甚至连一个中原的先天武者都没有见到。
可现在天下第七就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她挖了他师叔的坟。
柳文秀突然有些想笑。老家伙们叫她远离这些危险人物，却连自己要挖的坟主人的人际关系都搞不清楚。教里那位负责打探分析消息的长老究竟是老糊涂了呢？还是说，太过精明了？
比起那些惹人生厌满是褶皱的面皮，卢白薇的脸看起来都没那么丑陋了，而将她从卢白薇的屠刀下拉出来的无牙子就愈发显得好看起来，像是打满了美颜滤镜。
本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的柳文秀突然觉得她的生命似乎才刚刚开始。
妈妈，我恋爱了，我要跟他走。
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人来说，无牙子与卢白薇的距离已经很近了，近到他或许可以在她开枪之前做很多事情。
但他没有。
一来是他听过孙孝炎的讲座，知道“丹药”的危害。他还玩过师叔的炼丹炉，知道炼丹的硬核本质是什么。他也知道那个被病痛折磨了半生的人的故事。
那个给卢老爹提供名为《玄明金丹》实为《五石散·改》丹方的家伙究竟是谁，现在已经无从查证，但这口大黑锅，他们道家是背定了。
另外，这枪子他若不肯吃，那就要轮到柳文秀吃。无牙子是万万不想看见那一幕的。
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道袍，无牙子再次向卢白薇深深的行了一礼。
“抱歉。现在我可以带她走了吧？”他的道歉是如此的诚恳，让人无法兴起拒绝的念头。
卢白薇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她刚才的一枪也只是试试无牙子的深浅而已，不然哪有那么容易就结束，她的的领域可比无牙子的大得多了。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轻易生死相搏的，也没那个必要。
无牙子又向卢白薇的背影行了一礼，才蹲下身，对躺在地上的柳文秀道：“不知可否到我奉阳观住几日？”
柳文秀的脸变得微红，“那你会杀我吗？”
“贫道是个出家人，轻易不会杀生。”发现自己的话有歧义，他又补充道：“师叔人很好，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可我受了伤，走不了啦。”柳文秀眨眨眼。
无牙子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瓶子，递给柳文秀，“内服外敷都可以。”
柳文秀接过药瓶，却直接爬了起来，她毕竟也是个先天，回血速度比普通人强多了，“谢谢。”
无牙子对她的赖皮也不以为意，施施然转身。
“噗~”柳文秀没憋住，笑了出来。
无牙子的道袍已经变成了性感的露背装。在这个时间点，显得格外新潮。
卢白薇的一枪终究不是那么好挨的。
“非礼勿视。”无牙子脚下生风，头也不回的说，丝毫没有要等一等伤员的意思。
柳文秀却十分积极的追了上去，也丝毫没有要趁机逃跑的想法。
无牙子微微一笑。他宁愿扛上卢白薇一枪，也执意要把柳文秀带走，当然不是因为他看上了这个女妖精。
只是观里今年的预算已经用光了，可师叔的墓总不能就那么放在那。这墓葬的修缮费用最后还得落在这个女人身上。
“卢白薇来了。”辛东方对金四月道。
还不等金四月说话，王示便做出了反应，腰部一扭，猛地一偏头，一颗普通的黄色子弹就从他身后飞来，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然后钻进了麻氏的印堂
“嘭”的一下，麻氏的脑袋就像一颗西瓜一样炸的粉碎。
王示拿开遮住了脸的胳膊，看着溅了一身番茄酱味豆腐脑的衣服，有些庆幸自己穿的是长袖。
这时，他身体里的冷汗才从紧缩的毛孔里释放出来。上一次经历这种程度的危险，还是他和数亿兄弟姐妹赛跑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树丛里走了出来，王示听过她的名字，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卢白薇本人。或许是因为有了心理准备，他倒是没觉得这个人有多丑，只觉得这个人的暗器着实厉害。
如果不是他的功法特殊，他现在可能已经跟麻氏一个下场了。
见王示还活着，卢白薇便多看了他两眼，“不好意思，我把你当成那个盗墓贼的同伙了。”
任谁听了这种话都会不开心，王示也不例外，“我长得像是那种人吗？”
卢白薇收回目光：“正脸的确不像。”
王示刚点了点头，就听到她继续说道：“这条件，不去温柔坊找份活做，可惜了。”
“呵呵。”王示翻了个白眼。
温柔坊就是洛阳的青楼一条街。
金四月终于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你爹叫我来看护你的安全。”卢白薇回道。
“你是我雇的人，我发的工资，干嘛要听我爹的话？我不是叫你看着他的吗？”金四月瞄了一眼仰倒在地上的麻氏，“哎呦你又搞得这么恶心。”
“可你爹的死活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又不给我工钱。”
“”金四月挠头，“你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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