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一天，你来了”
修女长所说的，正是麦瑟昏倒在森林中，被贞德发现的那一天。
“那是我见过贞德哭得最厉害的一天”修女长微微叹了口气：“她突然从森林里捡回来个人，而且还是个伤势惨重的人，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那浑身是血的样子，甚至吓到了胆的蕾娜”
“”麦瑟默默地看着修女长，继续聆听着她的话语。
“当时那个人的伤势，几乎是不可能得救的，但贞德竟然会为了那个人而乞求我去救助他”修女长微微地笑了笑：“直到把那人伤势稳定下来后，我才发现那是个魔人，也怪不得可以流那么多血而不死了。之后，贞德主动照顾起了那个昏迷的魔人，从喂食到擦拭身体，几乎是无微不至。我有问过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个人，但她的回答只有一个——那是几度从她眼前消失的，她最在意的人。”
“我哪有资格”麦瑟深深地低下了头去，不敢在直视修女长，一双苍白的手早已深深攥紧，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哪有资格待在她身边哪有资格值得她这么对我。”
“有没有资格，不是别人说了算的。”修女长苦笑着叹了口气，随后用力从椅子上起身，拖着这疲累的身子，走到麦瑟的身边，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顶：“只有贞德，才能对谁能待在她的身边说了算，她所期待的那个人，不是只有你吗？”
“或许已经不是了。”
然而，修女长的安慰，却并未能起到作用。
只要一回忆起舞会上贞德的样子，麦瑟心中的热情，就会像泼了冷水一般熄灭。
“我绝对是那个最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人”麦瑟伸出手去，将修女长的手牢牢握住，将她的手抵在额头，将自己的心绪随着身子的不断颤抖，而传递给这位老人：“在看到舞会上的贞德后，我就明白了适合她的人是布莱泽，不是我”
修女长满是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必要拿布莱泽来否定自己”
“但他的确是最能带给贞德幸福的人啊”麦瑟轻轻地笑了出来：“有钱，有家世，帅气有风度，对待贞德比我还温柔，也对贞德有那种意思，不然也不会邀请贞德去舞会，何况贞德还答应了他”
麦瑟的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嘴角的笑容也越发僵硬：“而我只是个千夫所指的恶魔罢了，除了‘杀人’和‘活下去’以外，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这个或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拥有的感情，还有这该死的嗜血冲动！这样的我，就算和贞德在一起，又能带给她什么？”
“孩子，你把自己看得太悲观了”越是听下去，修女长的眼神便越是充满了怜悯：“正因为有了感情，你才没有真的变成恶魔，也正因为有了感情，你才能感受到贞德对你有多么重要，而且贞德不是那么物质的女孩子，我不记得有把她教导成那种人。”
“但”麦瑟挣脱了修女长的手，无力地靠在后面的墙壁上，面如死灰地继续说着：“如果希望她能过上幸福的生活的话选择一个有钱又帅气的贵族，总比选择一个千夫所指的魔人强吧？我看到她和布莱泽跳舞时，两人贴得很近，贞德的脸上甚至露出了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充满幸福的笑容”
回忆起贞德那副微笑，麦瑟的脸上也不由得随之笑了出来，但笑得却是那么苦涩，那么抑郁：“如果说之前我还能有所勇气将她带离那里的话，在看到那个笑容之后，我就连最后一点勇气也没了无论是将她带离那里的勇气，还是继续留在她身边的勇气”
似乎是想说的话也都说完了，说累了，麦瑟一脸疲惫地从墙上支起身子，向着房门走去：“我该走了，一会儿贞德应该就会回来了接下来的路都是公路，从西方经过瑟维士兰长桥，穿过伦都尔后，就可以直接沿水路抵达圣都了，所以已经没有需要我保护的必要了，而且也会有人替我保护你们的吧对不起。”
“麦瑟！等”
修女长慌乱之下，立刻便准备以神术禁锢住麦瑟，但她体内的圣光之力已经消耗殆尽，她根本无力留住一心想走的麦瑟。
“就算不用想，也能猜到我现在是个多狼狈的败家犬”
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麦瑟不禁轻轻笑了出来，暗自在心底讽刺起了自己：“毕竟我就是个这样的人啊跟在我这种人身边什么的”
麦瑟默默地推开了房门——
“绝对不可能获得幸福”
然而，当门刚一推开，麦瑟却愣住了。
“怎”
刚一推开门，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麦瑟面前，彼此似乎都为对方的出现感到惊讶一般，竟然都愣在了原地。
“麦瑟麦瑟”
出现在他面前的，正是换回了修女服的贞德，那个让麦瑟无比留恋的女孩，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麦瑟如何能不惊讶，他估算着以马车的速度，这时候应该没可能赶得回来才对，但就那么几句话的功夫，贞德竟然直接回来了！甚至还刚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在看到麦瑟的那一刻，贞德的双眼顿时微微大睁开来，将她心中的震惊与不可思议，全部展露了出来。
“麦瑟真的是麦瑟”
贞德主动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仿佛为了确认这不是幻觉一般，赶忙向麦瑟伸出手去，不停地在他的脸上触摸着，眼神中的惊慌失措，也渐渐化为两行清泪，消弭于那令人心醉的湛蓝中。
那两滴泪珠落下的一刻，麦瑟感觉心都要碎了。
“为什么啊”
麦瑟强忍着为贞德拭去泪滴的冲动，紧咬着牙别过脸去：“为什么你会这么快就回来啊”
“如果我不回来的话”贞德说着，双眼却早已泪如泉涌，而麦瑟这才注意到，她的眼角早就挂上了两抹嫣红：“你又会一声不吭地从我的身边离去吧？”
“对不起。”
麦瑟张了张口，但却发现自己颤抖地连话都难以说出，只得咬紧了牙关，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立刻发动雾化，准备强行从贞德面前消失。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麦瑟从未想过，发动雾化会像今天这样，让他产生心如刀绞的感觉：“只有我离开她才能获得真正的幸福”
“砰！！！”
然而，一声惊天巨响，彻底让麦瑟雾化逃离的打算泡汤。
“咳咳咳咳”
麦瑟的雾化还没来得及达成，前方却突然绽放出了刺眼的光芒，随后便像是遭遇了强风吹袭一样，雾化直接被破，甚至现出身后还被狠狠地撞飞到了门对面的墙上，然后在修女长惊呆的目光中，从墙上缓缓滑落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将左手平举向前，中指上戴着一枚镶着金钻的戒指，并将戒指上那枚金钻的方向，对准了麦瑟。
“为什么为什么总是要离开我”
伴随着轻轻的呢喃声，那个举着戒指的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向着门内踏出了脚步。
“咳咳”麦瑟止不住地咳嗽着，虽然有继续雾化逃走的想法，但是看到贞德手上拿着的那枚戒指后，这想法也只得暂时作罢：“咳贞德你”
“至少给我一个把误会解释清楚的机会啊”
贞德现在的样子，真心让麦瑟感到不妙，她深深地低下了头，大半张脸都隐没在阴影之中，走路如行尸走肉那样摇摇晃晃的，每一句话都如黄泉九幽中传来的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我根本不想参加的啊如果不是因为他帮了我们很多我才不会去的啊人好多都在看着我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好害怕”
面对着渐渐逼近自己的贞德，麦瑟心中突然没来由地产生了一股名为“恐惧”的情绪，当贞德的阴影逐渐包围了自己后，这股情绪更是让麦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颤抖
“贞德你”
一旁的修女长刚想说点什么，但想了想，还是闭嘴了，坐在一旁静观其变。
“麦瑟会来接我的会来接我的我相信着相信着不管多么害怕我都会坚持等下去但为什么为什么”
走到麦瑟跟前后，贞德才终于停下了脚步，那隐藏于阴影中的眼眸，这时候才终于被麦瑟所看清——
那是一双强忍酸楚的泪眼。
联想到之前贞德的那些低语，麦瑟才意识到，贞德其实一直都在等着他去救她
只是自己所看到的那一连串景象，让他一时竟然忘记了这个最初的目的
这个女孩，一直都在等着他将她带走，但他却最后选择了头也不回地离去
麦瑟这边刚一失神，贞德却已经向着他扑了过来！整个人直接压到了麦瑟身上！
“呃！贞德，你”
麦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便直接被贞德扑到了身上，那双柔细的藕臂直接环抱住麦瑟的脖子，将麦瑟牢牢抱住不放。
“我只是想要回到麦瑟身边啊！！！”
平凡文学免费小说阅读_www.71812.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