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过去,是怎样的?
虽然记忆早已模糊,但对于麦瑟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完全不需要任何质疑——那绝对是可以让任何人都不堪回首的一段过往。
“你的过去?”斯杰尔微微有些讶异:“你是说我带你回布拉格希尔之前?”
“嗯。”麦瑟微微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而是走到了那个孩子的面前,蹲下身来看着他:“嘿,已经没事了,你”
“不不要”这个可怜的孩,依然保持着那副抱头蹲防的姿态,完全不敢抬起头来看向麦瑟,双眼一直紧闭着,但却锁不住那满溢而出的泪水,连那传出口中的话语,也如同他的身体一样颤抖不已:“不要杀我不要啊我知道偷别人的包是不对的,但是”
“是他们逼你的,对么?”
当麦瑟的这句话传入他的耳中后,这只受惊的鹌鹑,才终于敢睁开他的眼睛,虽然那恐惧依然无法掩饰,但其中终于有了些其他的东西,比如疑惑:“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和你一样。”斯杰尔也已来到了那个孩子的面前:“以前他和你差不多大的时候,他也曾被人利用过,你干过什么,他就干过什么。”
对此,麦瑟默默点了点头,哪怕这段过往再怎么不愿意去回忆,但它既然发生了,麦瑟也只能接受它存在过的事实。
可是那个男孩却还是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有些愣愣地看了看麦瑟,然后又有些害怕地移过了目光,看向他面前的斯杰尔:“那那他怎么”
斯杰尔对他微微笑了笑:“因为他逃出来了。”
“唉我可不是来跟人讲我的过去的”麦瑟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同时向着这个男孩伸出了手去:“总之,快出来吧,现在没事了。”
看到麦瑟的手向着自己伸来,男孩却下意识地立刻向后锁缩去,还以为麦瑟要伤害他一样。
面对他的反应,麦瑟一时间不禁僵在了原地。
“唉,让我来吧。”斯杰尔立刻拍了拍麦瑟的肩膀:“哄孩子这事儿我比较擅长,你先去把你身上的血洗干净去。”
“这听上去可不像是一个魔人擅长的事情。”
虽然嘴上如此说着,但麦瑟却也只能无奈地离开这里,将那处于惊惧中的男孩,交给这个老魔人。
而且,在哄孩子这事儿上,麦瑟不得不认同,斯杰尔的确比自己有经验。
“虽然知道他教过很多孩子,但这种事还能靠经验来的吗?”麦瑟越想越是诧异,但很快便将脑海中的疑虑放到了一边去:“算了,就交给他吧。”
很快,当麦瑟将自己脸上和头发上的血污清理干净后,斯杰尔也带着那个男孩下了楼。
虽然家伙的眼睛依然还带着些许恐惧,但至少,这个男孩敢于站在麦瑟面前了。
“你看,这不就安份下来了?”斯杰尔有些得意地笑了笑:“要我告诉你我是怎么办到的吗?”
麦瑟立刻摇了摇头:“算了吧,我觉得还是不听的好。”
“哈哈,放心,我没把你的黑历史说出去。”斯杰尔仿佛为了让麦瑟打消疑虑一般,轻松地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去将身后的男孩轻轻推了推:“好了,家伙,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斯杰尔一脸轻松,但这个男孩却还是有些害怕麦瑟,当然,至少他愿意和麦瑟沟通了,而且面对向着自己走来的麦瑟,他也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后退了:“我我叫萨特。”
“萨特”看着这个子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沉默,麦瑟也不禁松了口气:“能不能告诉我,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当萨特终于从阴暗的角落里出来后,他那黑黝黝的瘦身板也完全展露在了麦瑟面前,几乎所有裸露出来的肌肤上,都能看见大大的伤痕,大部分是击打产生的淤青,也有少数利器划过的撕裂,令人触目惊心,不忍再看。
“我,我被送到这里一年了”萨特并没有注意到麦瑟在打量着他的身体,呆呆地扑闪着双眼,回应着麦瑟的问题。
“送?”这个字眼让麦瑟很是诧异:“不是他们抓你进来的吗?我当初算了,你继续说。”
萨特乖巧地点了点头:“我是被一对老夫妇捡到的,但是他们后来欠了这些人很多钱,就把我交给他们了”
“被送来抵债么”
无论是麦瑟,还是斯杰尔,面对萨特的来历,都不禁有些唏嘘,加上他那遍体鳞伤c瘦骨嶙峋的身体,以及那副唯唯诺诺,乖巧顺从的模样,就算两个魔人再怎么铁血,也不禁感到由衷的怜悯。
“应该还有像你一样的孩子吧?”斯杰尔立刻蹲了下来,亲切地摸了摸萨特的脑袋:“他们在哪儿?能带我们去找他们吗?”
但这个问题却让萨特露出了一副警惕的样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你你们要干嘛?”
“带你们离开这里。”麦瑟一边说着,一边瞥了一眼斯杰尔,然后继续安抚着躁动不安的萨特:“去一个比这里好得多的地方,不用去偷去抢,每天都能吃到饱饭,也不会有人对你加以暴力,更不会有人把你当作可有可无的东西去交易,相信我们,好吗?”
听到麦瑟这么说,萨特的眼神中虽然还带着一丝疑虑,但仿佛是对自己眼下的处境感到无奈一般,只得对麦瑟点了点头:“只要不比这里更糟糕的话,去哪儿都行”
“好孩子”麦瑟终于松了口气:“那么,能带我们去找到其他的朋友吗?他们也不会想继续呆在这里吧?”
“我知道他们平时被安排的位置”萨特肯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带你们去”
“怎么那么多血?”
“喂!那里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都死了?”
就在这时,被麦瑟紧闭的院落大门之外,突然响起了一连串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看样子这里不能继续呆下去了。”斯杰尔立即将萨特抗在肩上,和麦瑟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即化作两道稍瞬即逝的黑影,冲到了一旁的院墙上,接着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打算的?”
几乎只是几次眨眼的瞬间,斯杰尔和麦瑟便回到了之前那条大街附近,将那不知所措的萨特从肩上放下来后,这个英气潇洒的老人立即转过了头,有些戏谑地看向他身旁的麦瑟:“把那些流氓全部歼灭,然后带着这些受苦的孩子回布拉格希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正义感了?虽然正义到了极端的地步”
“我才没想那么多”与斯杰尔那副轻松的姿态不同,麦瑟的脸上可丝毫看不出任何轻松的样子:“我只是想追回我的包来着,但是我也没想到,我竟然会找回那段记忆”
“嗯,魔人的确会在某些条件下,找回自己因‘魔化’而遗忘的过去”斯杰尔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回过神来的萨特,朝着大街上走去:“然后呢?你就想找他们复仇么?”
“那只是其中一方面”
麦瑟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再有人,去沦为那群渣滓的奴隶了”
“呵?真是伟大而极端的想法”斯杰尔颇为意外地看着麦瑟:“嘛,人类的法律要是能管得了他们早就管了,就‘能否及时解救这群孩子’这方面来看,你这么做或许是正确的吧,但这世界上还有更多像萨特一样的孩子,像那群渣滓一样的存在更是数不胜数,你能一一拯救得过来?”
斯杰尔的问题,让麦瑟深感无力,但除了叹息之外,他也没有什么能回答的了:“我当然不可能”
“还行,看来你还没自大到,会跟我高谈阔论一遍正义努力理想什么狗屁不通的东西。”仿佛对麦瑟的回答很是满意一样,斯杰尔不禁笑了出来,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但随后说出来的话,却严肃到让麦瑟都不禁为之侧目:“麦瑟,我应该告诉过你,魔人的存在意义,是为了‘保护’人类,而不是‘拯救’人类吧?”
“是啊”麦瑟很是诧异地看着这个老人:“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而且‘保护’与‘拯救’的区别又是什么?”
“人类在这个世界上所面对的威胁太多了,无论是世界之内,还是世界之外”斯杰尔微微叹息了一声,但目光却望向了那片渐渐弥漫起夕阳之色的天空上:“‘魔人’正是为了从这些威胁手里‘保护’人类而被创造出来的,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使命!但人类的欲望永无止尽,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有些时候人会变得比恶魔还可怕!他们会毫不客气地伤害自己的同族,只为满足自己!而那些被加害者犹如天上的繁星之多,我们不可能把这些受苦受难的人们一一挽救的,而且因为这是人类内部的事情,我们也不被允许破坏这个由人类亲手建立的秩序,不干预人类世界的发展潮流,一直都是我们的信条,不管这片大陆谁主沉浮!除非有人在进行威胁整个黛诺兰安危的事情,我们才会主动出手阻止”
“行了行了,就此打住,老头子”斯杰尔的长篇大论,让麦瑟不禁有些头疼起来:“你又开始说教了”
“这才一年多不见,就嫌我啰嗦了啊你?”看着麦瑟这幅样子,斯杰尔只得无奈地停下了继续说下去的念头:“嘛,再次告诉你这些,也是为了提醒你——永远别因为自己有了点别人没有的‘伎俩’,就把自己当成什么圣人c救世主!我们拯救不了所有人的,干好我们自己应该去干的事情就行了!当然有的时候,如果你实在看不过去,想要去对某些可怜的存在伸出援手的话,也随你便,只要记住别去干预人类的政治就够了。”
“你们都在说些我不懂的”萨特似乎终于对这将他晾在一边的对话忍无可忍了,不过那双大眼睛却似乎找到了他的目标,并将其指给了麦瑟他们:“找到了!在那里!”
“呵呵,看样子我们的‘种子’有些不耐烦了。”斯杰尔哈哈大笑了两声,然后便立刻带着萨特,朝着他指向的那个孩子走去,同时不忘对身后的麦瑟说道:“先把这些孩子找齐了,然后我们找间酒馆,好好喝上一杯吧!”
“服了你了”无奈仿佛从未从麦瑟的脸上消散一样,看着斯杰尔的背影,麦瑟也只得叹了口气,默默地跟了上去:“都00多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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