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搬回大房后,迎春的处境就有些尴尬,她成天惴惴不安,府里好像把她这个人忘了,大老爷没说接她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去。
昨晚惜春闹着和我住,我们晚饭后去花园逛了一圈,月光如银,夏虫唧哝,阵阵花香飘来,我们有些陶醉在这夏夜里,在花园亭子坐下,喝了些荷花酒,一不留意,两人喝得晕晕乎乎,王嬷嬷来找,才回去睡觉。
近日老太太心里不自在,免了我们的请安。二人一觉睡到快正午,梳洗时,惜春提议:“我们去看看迎春姐姐吧,她最近不大出门,也不找我们玩,我们把她拽到梨香苑,一起用午饭吧。”
刚进院门听一人边哭边说:“姑娘的屋子要被老奶奶搬空了,姑娘也不管管,还嗔我们多事,今个妆匣子那只攒珠累金凤不见了,不过问一声,反说是我拿了。”我打眼一看是迎春的丫鬟绣橘在哭。
迎春坐在窗前打棋谱,头也不抬:“我知道不是你,你也不用急,必是嬷嬷拿去暂借一肩,过后手头宽了,自会还回来,你哭什么。”
“姑娘惯说此话,房里的首饰摆设他们拿了一二十件了,这几年也没见还,那金凤三个小姐都有的,是出门戴的,倘若别人都戴,小姐一人独没有,老太太问起,该怎么回?”司棋插话到。
“老太太问起,就说我弄丢了。”
“小姐这话说的,房里这么多丫鬟看着,东西丢了还不是找我们,我这就告诉老太太去,她们看小姐好性,越发不得了了。”司棋起身要去回贾母。
迎春奶嬷嬷家的儿媳王柱儿媳妇拦着司棋,冷哼道:“我劝姑娘省着点心,谁家妈妈奶子不仗着主子哥儿多得些利,偏我们什么没有,一月给姑娘买脂粉倒倒贴出上十两银子,我说什么了,你们几个到算起账来。”
我笑道:“这是谁家媳妇子,不懂规矩,到小姐房里来了,绣橘还不叫人撵出去。”
王柱儿家的看见是我,假笑到:“林姑娘,贾家姑娘房里的事,你个外人还是不管为好。”
迎春急忙喝斥:“王嫂子别瞎说。”
我冷笑:“是,我是外人,丁香你去告诉二奶奶一声,她亲妹子给个下人拿捏遭贱,问她可管了,她要不来,我找老太太去,贾府住不得了,连个下人都嫌弃我,我这就辞了家去,免得受人白眼。”
迎春出来挽着我往外走,“你和个糊涂下人计较什么,我房里乱糟糟的,我们园子里去转转。”
我对惜春招手,反拉迎春到梨香苑去坐坐,这里自有丁香她们告诉凤姐,至于怎么处置,凤姐不是糊涂人。
回到梨香苑,雪雁带小丫头泡了荷蕊莲子茶,我们坐下喝茶。我问迎春:“二姐姐说我糊涂,我看二姐姐不糊涂,就是活的太明白了些,凡尘俗世都入不了你的眼,我们这些俗人都入不了你的眼。”
迎春不解,“此话何解。”
“姐姐精通棋艺,心中自有沟壑,说你胆小怕事软弱无能,我是不信的,你不过是自私自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枉费了我的一片心。”
迎春叹到:“我能怎么办,在府里我不过是爹娘不要,哥嫂不管的的透明人,只能低头做人,过得一天算一天,又何苦生事。”
“那姐姐把我们置于何地,把你身边真心盼你好的忠心丫头们置于何地,你嬷嬷偷了东西去赌去当,你发现后不去制止,放任不管,不是帮她,而是害了她,我若猜的不错,你奶娘和她媳妇子这会已被二嫂子赶出去了,你大丫鬟们知情不报也少不了一顿打,你当初若出手管好你屋里的人,就没这些事了。”
我看看低头不语的迎春,接着说到:“你说自己爹娘不要,哥嫂不管,我自己何尝不是孤身寄居府中,四妹妹家里又是什么情形?她比你更值得人怜惜,你见她自怨自艾了,四妹妹刚才还想着你,怕你闷闷不乐,拉我找你出来散心。”
“二姐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北静王妃你也见过几次,她的境况如何,北静王的那些糊涂事全京城都知道,王妃若如你一般,是不是也找个园子把自己关起来,见不得人,可她如今活的肆意潇洒,哪个敢瞧不起她?”
迎春说:“我哪里配跟王妃比,我连两个妹妹也比不上,不过是个庶女,有贾府一日我便快活一日,东西借了丢了有什么要紧,总少不了我吃喝。”
“难不成姐姐以为能在园子住一辈子,你总要出门子的,你出了这园子也要无为而治?别家娶你是当媳妇管家的,不是请个道姑上门,供起来念经。你说爹娘不管,大舅舅本就不管府中事,可该给的也没少过你,平时你去大房请过几次安,送过几次亲手做的东西,和你亲哥亲嫂子说过几次话,抱过大姐几次?”
我拉着迎春的手,望着她眼睛,诚恳的到:“二姐姐你心地善良,并不是冷情冷心的人,我和惜春妹妹都拿你当亲姐姐看,你被亲人的冷漠伤了心时,想一想还有我们是真心盼你好,姐姐,我们要好好的过一辈子,谁也不许放弃。”
迎春心有触动,忍不住趴到我怀里大哭起来,惜春也跟着哭,我心酸不已想到上世被孙绍祖磋磨而死的迎春,越发坚定要帮迎春坚强起来。
三人哭过一场,用热水洗过脸,我们到里间靠窗竹塌上,靠着抱枕休息,窗外高大的玉兰树挡住正午太阳,阵阵风吹来,感觉凉爽多了。
“我挺佩服三姐姐的,她有那么个姨娘,环哥儿也不时聒噪,她只一心向二太太,现二太太不在家,三姐姐和大嫂帮凤姐管着家,赵姨娘也不敢去惹她。”惜春说。
“三妹妹是个聪明人,可靠人不如靠己,自己能立得起来才最重要。”我说到。
中午我们姐妹三人用过午饭,平儿来传话,说凤姐姐查出迎春奶娘倚老卖老,偷姑娘首饰换钱去赌,司棋一笔笔记着,现那奶子关在柴房,等她媳妇把姑娘东西还回来,就一家撵到庄子上。当到当铺的还能赎回来,直接卖的,让她家里赔钱。几个丫头,知情不报,任由下人欺负主子,各打十板子,以后再犯也撵出去,给姑娘重新挑好的上来。
迎春听了默不出声,也不知道她想通没有。
后来迎春时不时到大房请安,虽见着大老爷的时候少,大太太见她恭谨有礼,心里多少有些喜欢。大老爷收到迎春做的衣服,好像才想起有这么个女儿还住在那边,特把贾琏叫过去,让他和他媳妇说,多照管自己的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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