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菜市场，客流稀少。
骑着自行车的聂飞火急火燎的赶到，只见一个个档口前面，除了老板就没几个客人。
按照老板娘的指示，在市场的角落边上，找到了那家干货店。聂飞给老板报上了荔湾楼的名字，对方当即连连点头：“对对，肯定给优惠。”
回头在货架上将柱侯酱拿过来，老板一边拿袋子装好一边笑着说：“你们老板终于又招到采购了。”
“我们酒楼以前有采购吗？”付款时，聂飞抬头问了一句。
在聂飞的印象里，采购这活好像一直都是老板娘干的吧，几时见过有采购？
“小兄弟，新来的吧？”老板笑着问。
聂飞如实答道：“对呀，刚来不到一个月。”
“难怪。”老板说：“以前你们酒楼招有一个采购，但老是吃回扣，后来被老板娘发现就直接将他炒鱿鱼了。”
“怪不得，我就说嘛，这个老板娘怎么那么积极，什么都干。”聂飞恍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对呀，找不到信得过的人呗。”说到这里，老板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过看小兄弟你倒是个实诚人。”
“我啊。”聂飞苦笑：“我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刚出来工作，谁不是从底层干起的，我看小兄弟也就是刚从学校出来吧？”不知道是不是奉承，老板说完又问了一句。
“老板好眼光，刚毕业。”聂飞没隐瞒，不过撒了个小小的谎。
逃学这事不好说，万一下次老板娘过来的时候，让她知道了，估计又会觉得自己不诚实。
老板点头：“嗯，年轻人不要怕吃亏，多干活也是一种本事。”
后面的话他也没有说透，但聂飞猜想对方的意思估计也就是吃小亏占大便宜这种道理吧，便笑了笑没说话。
老板的本意是好的，前面提过一个吃回扣的家伙给炒掉，现在又说自己实诚，结合老板娘让自己来买东西，意思无非就是说现在的老板娘对你很信任哦。
但我也没想在这里常干啊。
聂飞想，不过能得到别人对自己的信任，这种感觉似乎还不错。
拿了东西，出来的时候，聂飞多少有些得意，正推自行车要走，忽然听见市场对面的角落有人吵了起来。
“臭婆娘，快点给我。”
“不给。”
“给不给？”
“不给。”
也就是平时卖河鲜的地方，刚才来的时候没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围了一群人。
河鲜，田螺，突然想起林芳，聂飞眉头一皱，往日她就是在那摆摊的，该不会是这么巧吧？
听声音觉得还真有点像。聂飞推着单车走过去。
只见角落里，跟人吵架的果然是林芳，而跟她吵架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嗜赌如命的老公大烂财。
此刻的林芳弯着腰，像个气愤的母鸡，两手死死护住挂在胸前的白色小挎包。
包的另一边，大烂拼命的往外拽。
聂飞在林芳那里买过东西，知道那个挎包是她平时做生意用来装钱用的。
丫的是来抢钱啊。一看这眼前这阵势，聂飞顿时明白了几分。
“哇。”
“别这样。”
围观的人群，都是旁边档口一起做生意的小老板，估计平时多多少少都听过林芳家里那点事，此刻有人惊呼，有人帮劝。
还有一部分吃瓜群众幸灾乐祸的站在旁边看戏。
聂飞粗略的看了一眼，这一群人当中，竟然有叶不凡下面的几个小弟。
“沙皮哥。”推着自行车，聂飞主动走过去跟人打招呼。
在沙皮后面，包括竹竿，还有几个不认识。感觉在叶不凡身边，平时最受重用的，似乎也就是沙皮这个人了。
聂飞从口袋掏出香烟，先给沙皮一根，随后跟大伙散了一圈。
“你怎么跑这来了，不用上班吗？”沙皮就火点上，抽了一口说。
最近聂飞跟老大叶不凡走得很近，而且在外面做局都让他一起参与，沙皮是个醒目仔，猜到老大的用意，也没把聂飞当外人。
“上着呢，这不刚被老板娘叫出来买东西嘛。”朝挂在自行车上那一袋子的柱侯酱递了个眼色，聂飞解释了一遍。
“哦，那你小子挺勤快。”
“打工吗？辛苦命没办法。”聂飞自我嘲讽，笑了笑，随后冲眼前的这一幕问：“什么情况，这是？”
“没有，收点小帐。”
“就他啊！”对着那边的大烂才使了个眼色，聂飞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嗯！”沙皮没否认：“你也知道！”
“见过！就上回凡哥亲自下场，赢的不就是他吗？刚好我在场看见了。”聂飞吐了个烟圈说。
沙皮点头：“哦，这样。”
“嗯，那家伙最近又跑去赌钱了吗？输了不少吧？”
“那倒没有，都是城中村那会的帐。”沙皮弹了弹烟灰说：“这家伙自从输钱了之后，就一直躲着我们，不敢露面，害得我们一顿好找，要不是今天在街上恰巧撞见，都不知道他还躲到什么时候。”
聂飞恍然：“原来是这样，那他还欠多少？”
“不多，5万。”张开5个手指，沙皮扬了扬。
“哦。”聂飞表面很平静，心里却涌起了阵阵巨浪。
5万，我的天，上次在赌场好像才欠三万来着，这么一点功夫，又快翻倍了。
高利贷果然够狠。
“这家伙有钱还吗？我看他好像运气向来不怎么样啊。”
这也就是跟他们才敢提运气，换作自己，屁都不信。
沙皮笑笑：“有钱没钱不也得还啊。”
所以这也就是自己作死吧，谁叫大烂财那么烂赌。聂飞心想着，这时那边又吵了起来。
“给我。”大烂财吼了一嗓子。
林芳死死地拽住自己的钱包，急得都快哭了：“不给，孩子救命的钱都已经给你折腾没了，你还让不让我活。”
大烂财却一脸不屑：“孩子有病，那不都是你给害的，身体有毛病，生个孩子都不正常，我才他妈给你害惨了。”
林芳陷入疯狂，咆哮着说：“你别血口喷人，不是你又嫖又赌又吸毒，孩子出生，会染上那病。”
“切，别想把什么责任都往我身上推，你自己就没毛病？没毛病的话，以前的老公会跟你离婚。”
说完，大烂财还呸了一口，在林芳面前吐了口唾沫，一脸嫌弃。
“我没有，我没有。”说到往事，林芳无力辩驳，但声音里带着哭腔：“是我瞎了眼才跟了你，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话音刚落，眼泪哗一下就流了出来。
“你说这些有屁用！”大烂财大声说：“女儿死了，是给你害死了。”
“哇，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我们女儿。”似乎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林芳一下瘫倒在地，嚎啕大哭。
大烂财趁势一把对方的钱包夺过，任由老婆在地上大哭不止，也没去劝，赶紧翻包拿钱。
“你还我女儿。”嚎啕大哭的林芳扯住大烂财的裤腿，手臂无力的敲打着。
“滚开。”甩了几次没甩开，大烂财抬腿就踹。
“住手。”聂飞开口喊住。
“大烂财你还有没有人性。”旁边几个街坊邻居也出言阻止，把人从地上扶起来，心疼的给林芳递纸巾擦眼泪，一脸气愤的瞪着这个烂人。
“这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们管。”
捡起地上的包包拍了拍，大烂财一脸痞相，然后转过身来狠狠的瞪着聂飞：“小子，谁叫你多管闲事，信不信我抽你。”
刚刚忙着对付自己的老婆，也没看见聂飞跟沙皮他们站在一块聊天，突然见一个小年轻竟然敢站出来多管闲事，大烂财气笑了。
小屁孩，毛都没长齐，看来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两个人就这么对上了。
沙皮没出声，竹竿跟后面几个小弟也忍住了笑，抽烟保持沉默。
刚才聂飞那一声吼把他们给吓了一下，所以大伙现在都有看戏的心情，想看看聂飞接下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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