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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祚侖听着裴子晗的说辞越发的怒发冲冠，也顾不得面子不面子，家丑不可外扬，一股脑的把气撒在了自个儿给裴子晗的掌掴里。
“你你你……这个不孝女，当年你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就应该掐死你！”
“我倒是希望父亲当年掐死我，也省得我在这阴诡地狱里设法求生了！”裴子晗捂着被打的脸颊哭吼道，“这哪里还有个家的样子，这哪里还有一个家该有的温度？”
看着周围这些名义上的亲戚一个个的都站在那里，隔着那层氤氲裴子晗确确实实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大概也猜得到他们那看戏的木然的神情，不然她和父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吵了起来，怎么会没有一个人来拉她一把劝一句别说了？
裴子晗突然间大笑道：“不仁者可与言哉?安其危而利其菑，乐其所以亡者。不仁而可与言，则何亡国败家之有!夫人必自侮，然后人侮之;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
裴子晗抬起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深深的看向自己的父亲：“恭者不侮人，俭者不夺人。侮夺人之君，惟恐不顺焉，恶得为恭俭!恭俭岂可以声音笑貌为哉!”
裴子晗说罢，转过身来再看一眼塌上的祖母和满屋子没出五服的亲戚，转身离去，没有丝毫的留恋。
或许能让自己留恋的人早已经驾鹤西去，或许自己本不该对这个家抱有什么幻想的，裴子晗一想到哪一日祖父祖母百年之后裴府那支离破碎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真到了那一日，这个裴府大概也就名存实亡了罢。
当这一次裴子晗再走到门口的时候，奶娘并没有再一次的拦住她，而是默默地跟在了自家姑娘的背后，小心的留意着着自家姑娘的神情，看着自家姑娘那脸上的表情由生气变成无奈，再从无奈转为害怕。
奶娘瞧着自家姑娘的模样，心下心疼，不自觉的急走几步走上前去，抱住自家姑娘柔声安慰着。
“姑娘且放心，若裴府真有那树倒猢狲散的那一天，江府也总有姑娘的一席之地不是?”
裴子晗无奈的从奶娘怀里抽出头来：“奶娘您说，女子当真是无才便是德吗？”
“姑娘怎么突然这么问?”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天下这么大，却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或许那一日我真就该驳了外婆的面子答应了干娘，如今看来，只要能离开裴府哪怕是嫁入王家看人家脸色我也心甘情愿！”
“姑娘！你又开始胡说了不是?天下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姑娘你的容身之处呢？无非是姑娘自个儿想不想的问题罢了。”
裴子晗听到这话，彻彻底底的从奶娘的怀里挣脱出来，一面整理仪容一面笑道：“亲生父亲恨不得掐死自己，满屋子的亲戚恨不得自己早些死了才好，那些疼我的爱我的人也大多驾鹤西去！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呢，一并收了去可好？”
奶娘瞧着自家姑娘那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心疼的叹了口气：“刚刚老爷那一掌掴可打疼你了?”
裴子晗有些失神的摇摇头：“奶娘，再疼也疼不过这儿疼，”裴子晗指着自个儿的胸口，“奶娘，我这里真的好疼好闷，喘不过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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