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李灀晶没有说过一句话，至始至终在沉默，直至萧零关上卧室房门，她才转身离开大厅。
萧零掏出渡魂令沉思一阵，李灀晶这些天的表现，他完全可以确定，与之前有着天壤之别的变化。
后天就要去酆都城，医院的事儿不能再耽误，萧零也清楚，留着那五个鬼魂在阳间，迟早会惹出乱子。
前两天不就已经有了乱子吗？
又一次灵魂出窍，直奔医院而去，此时的医院还处于正常经营，五个蓝色光点，只看到了一颗，在太平间的位置。
想来，处在太平间的应该是蒋有曾了吧。
大步迈向前，穿过层层围墙，到太平间最里层的冷库时，里面却有人在哭泣。
门是锁着的，
里面哭泣的人，恐怕不是常人。
又一脚跨进那道铁筑的房门，一排排冷冻柜左右两边依次排列，其中一道冷冻柜前，萧零看见了蒋有曾。
蒋有曾哽咽声，擦干那脸颊的血泪，露出艰难的笑容问候一声。
“里面的人是？”
“我老婆。”
蒋有曾心情低落，叹息一声道：“我多想再看看她的模样”
“为什么不看？”萧零点点头，虽说自己没有结过婚，没有谈过恋爱，从蒋有曾的举动来看，倒也能体会那样的痛。
蒋有曾摇摇头，说自己是鬼魂，接触不了。
“接触不了？”萧零微微一怔，又问：“为什么？”
“我只是个普通的鬼魂”
蒋有曾盯着冷冻柜前头女人的照片，叹息说普通的鬼魂接触不了阳间的一草一木，只有厉鬼才能影响到阳间。
“我来吧。”萧零点点头，欲上前帮他一把，蒋有曾摇摇头，说你也接触不了。
果然，萧零抓了一下，却落了个空，问蒋有曾道：“我也不行？”
蒋有曾点点头，咧笑道：“你也只是普通的鬼魂。”
“”
前一刻，哭哭啼啼的可怜样，下一刻，却能咧着嘴对自己笑，就好像是说是不是很惊喜，是不是很意外？
“我是渡魂使！”萧零冷眼盯着他，对于蒋有曾的嘲笑，还真想立马将他送去见阎王。
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其余四个鬼还没有下落，将他送走了，怎么找他们？
“那也是普通的鬼！”蒋有曾嬉笑一声，全然忘记了前一刻哭哭啼啼的模样。
萧零冷笑道：“去见阎王吧”
“别哥，我错了，我错了！”蒋有曾意识到萧零有些生气了，祈求道：“我老婆还没找到，不能就这么离开啊！”
“说话注意点儿，我脾气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蒋有曾嘴角一抽，对萧零这一点就爆的脾气略有胆怯，哪有前一刻笑嘻嘻，后一刻就要送自己去见阎王的。
“我说的是真的啊，渡魂使就只是个普通鬼魂，只是身份不同。”蒋有曾轻声解释道，生怕将他招惹了。
萧零示意他接着说下去，没准儿还能充当一次说明书。
蒋有曾说渡魂使身份不同，总得来说就是个普通的鬼魂，除去那层身份，就还只是个与自己无差别的鬼。
普通的鬼对阳间任何事物都造不成什么影响，能造成影响的，除了厉鬼，也就只有魂差以上的官员。
蒋有曾打量着萧零的神情，见其没有丝毫不悦，又接着解释说：“厉鬼也是普通鬼魂，杀过活人后就能使魂魄成为实体，世人就能看到。”
萧零点点头，蒋有曾的这句话说得有那么一些道理，这也就解释了除了厉鬼之外，阳间的人就没有见过其他普通的鬼魂。
“那你说的厉鬼又是怎么回事？”萧零看向他，略有些疑惑，这小子怎么就没当厉鬼呢？
“不愿意去冥界，只留在阳间杀人，杀了一个活人，就能成厉鬼。”蒋有曾解释道。
“然后呢？”
“就不能去冥界转世投胎啊！”蒋有曾嘴角一抽，如果萧零身上没有渡魂令发出的那道金色光芒，还真不会相信他就是渡魂使。
连冥界基本的结构都不知道，真心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渡魂使职位的。
“没人管吗？”
“有”蒋有曾点点头，又道：“等到天雷要劈下来的时候才会有冥界官员来管。”
“你听谁说的？”他这句话，萧零不怎么信，况且他只是个普通的小鬼，对于厉鬼最后的结局，他又是从哪得知来的？
蒋有曾指着其中一个冷冻柜说：“推那人下楼的就是厉鬼啊，他告诉我的。”
“厉鬼告诉你的？”萧零反问道。
蒋有曾点点头，说跟那厉鬼相处了两天，知道他不想再杀人，只想去冥界转世投胎。
“既然我来了，他还跑什么？”萧零不禁想到五个鬼分散逃跑的场景，其他蓝光很清晰的鬼还没做出反应，那道已经快要消散的蓝光就开始逃窜了，或许，他就是蒋有曾所说的那个厉鬼。
“昨天我也问过他为什么要跑，他没说，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来找你，又不敢。”蒋有曾回忆说：“我知道的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我觉得他不是坏鬼，却偏偏成了厉鬼。”
问完了话，萧零有些怀疑他所说的真实性，既然不是坏人，又偏偏成了厉鬼，又没人逼着他杀人，为什么要做厉鬼？
蒋有曾说今晚其他几个鬼会来，应该是不想留在阳间了。
“那个厉鬼呢？”
蒋有曾摇摇头说不会来，他昨晚来过一趟就去了隔壁市。
“隔壁市？”萧零好似又想到了什么，追问道：“那个渡魂差？”
“对！”蒋有曾知道他的意思，继续说道：“我要是找到了老婆，就跟她一起去冥界投胎，我也不想留在阳间。”
“你老婆该不会是被那渡魂差送走了吧？”萧零知道他老婆埋葬的地方是在那隔壁市渡魂差的管辖范围，既然在这里找不到，恐怕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性。
“不可能的，我能感觉到她就在本市。”蒋有曾摇了摇头，他何尝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萧零倒有些诧异，这小子年龄不大，说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说的这些话倒也有那么些道理。
他说能感觉到老婆的存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难道是成为鬼之后，直觉比人要准一些？
“如果你七天内还没有找到老婆，该怎么办？”萧零不免想到，鬼魂在七日之内不去冥界，会出岔子，至于是什么岔子，他还当真不知道。
蒋有曾倒也做了次挣扎，一字一句说若是到时候真找不到，就只能独自去冥界，七日之内不去冥界接受审判，就没法再转世投胎，只能游荡在阳间做个孤魂野鬼，直至被冥界官员发现，打得魂飞魄散。
“七日之内不回到冥界，鬼魂不就应该魂飞魄散吗？”萧零又问道。
“你真”蒋有曾脱口而出，却又即使止住接下去要说的话，改口道：“怎么可能自己魂飞魄散啊？阳间阴气的地方很多，有了阴气又怎么能魂飞魄散呢。”
“这样啊”萧零点点头，他所说的话，与传统意义上的死后七天不去冥界就会魂飞魄散的说法为什么有差别？
是他自己根本就是瞎掰扯的，还是事实就是如此？
谈话就此结束了，萧零短暂的离开，十二点半时又会再来一趟，将余下三个普通鬼魂送回冥界，至于蒋有曾，只要他老老实实地找老婆，不惹事儿，待从酆都城回来后再解决他不迟。
这一次谈话并非没有收获，萧零得知了几条重要的消息，渡魂使只是与普通鬼魂多了个身份，这是其一。
其二是关于厉鬼的事儿，如若真像蒋有曾所说，冥界官差任由不管，只有在天雷劈下来之前才会出手，那么，这样的做法未免就有些耐人寻味儿了。
其三是鬼魂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魂飞魄散，还得有冥界官员出手，才能令其魂飞魄散，这也倒不为是一个收获。
其四，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通过蒋有曾所说，隔壁市的渡魂差能使鬼魂们魂飞魄散。
那么，那逃跑的厉鬼为什么还逃亡渡魂差的管辖区？最为关键的问题，还在于蒋有曾说，逃亡渡魂差辖区的鬼，不是太情愿变成厉鬼的。
萧零不免心生疑惑，既然不愿意成厉鬼，又为什么杀人成了不愿意成的厉鬼，又为什么他敢往渡魂差的辖区逃窜。
况且，那个渡魂差男人好似并没有将其魂飞魄散的打算。
待午夜十二点半时，萧零又出现在太平间里。
对于鬼魂来说，只有太平间，才是最安全的。
阴气也是最为足够的，跨进太平间大门，蒋有曾站在他老婆冷冻柜前。
周围则有三个男人坐在地上。
一个脑袋已经裂开了，只能模糊的看清他的面孔，好在并没有流血。
另一个则是浑身湿漉漉的，全身都已经成雪白色，且浑身打着哆嗦。
第三个则是胸口有把匕首刺穿过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他胸口有条大拇指长的裂缝。
不知他是自杀，还是他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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